古籍中的宁波城河全图

    □周东旭

    对于一个城市，山如骨骼，水似血脉。老子说：“上善若水。”孔子则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水会让一个城市更有灵动感。过去的宁波城，不光是一个海边城，也是一个水上城。陆放翁有一首《游鄞》诗：“晚雨初收旋作晴，买舟访旧海边城。高帆斜挂夕阳色，急橹不闻人语声。掠水翻翻沙鹭过，供厨片片雪鳞明。山川不与人俱老，更几东来了此生？”诗里的意境便是融合了江南水乡与海国的气象。舟，帆，橹声，沙鹭，鱼羹。静中有动，有声有味。最后感慨可以在这个地方生活一辈子。

    宁波老话说：“三江六塘河，一湖居城中。”三江六塘河加上支流，如血脉一样延伸至旧时鄞县的东西七乡，引水、排涝、灌溉、航运，几乎每一天都离不开它。旧时的宁波城水网密布，犹如威尼斯，河埠头，捣衣声；夜航船，桨声欸乃，“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亲情所系，乡愁所系。宁波人把塘河分东、西塘河。东塘河又分前塘河、中塘河、后塘河；西塘河亦分前塘河（又称南塘河）、中塘河、后塘河（又称西塘河）。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随着汽车交通的便利，塘河运输渐渐淡出市民视线，不过塘河依然在。人们对旧城里的河道多数已没什么印象，因为在民国时，为了拓宽道路，许多城中的河道当时便已填塞。现在，只在老照片中，似乎还有一些江南水乡的样子。

    宁波城里的河道，清道光二十八年刻的《甬上水利志》（作者周道遵）有详细的解说。

    1.府东河。“府东河，北通府后池，接府学前河。南历府东桥、渡母桥、迎凤桥，通平桥河。支港二，一由渡母桥里转西通董庙门内河，历清澜桥，通察院门内河，出行用库桥，入挽花汇大河。一由渡母桥外转东，直通县前河。”

    所谓府东河，即是在府署的东侧，其实应是原子城的护城河，现在的位置大概在鼓楼的东侧。北边的府学前河，是宁波府学的孔庙前面的河道，现在在中山广场南侧的位置。

    先前鼓楼的东侧有一个董孝子庙，文中提到的董庙、渡母桥，便与董孝子相关。南边通平桥河，即现在的平桥头，水则碑边上。

    2.清澜池。在鼓楼前面，东通府东河于渡母桥北，西通府西河于行用库桥北。

    宋代初年的时候，节度使钱亿为了防火对清澜池进行了疏浚。后来太守李夷庚又对它进行疏浚，挖出来的土堆积在镇明岭上。元代至治年间帅府同知德哥、副使沙的又重新疏浚，并修筑了短墙闸护、留水门，东边的叫清澜门，西边的叫碧漪门，以方便老百姓汲水。晚清时代，清澜池早已不存，只剩下了清澜桥可以为证。

    3.府学前河。“南通府后池，接府东河，东历鉴桥，历乾溪桥，抵乾碶头，西至贡院桥。北经佽飞庙前报德观桥，入黉河头为渠由引仙桥、大桥、李衙桥达白衣寺前通府西河。”

    现在的路线，大致从苍水街转解放北路穿横河街转大桥街桂芳巷到白衣巷、呼童街。横河街，其实应该叫黉河街，在府学边上，和读书人相关，旧时读书人常自称黉门客。不过老百姓对黉字的辨识度没有横字高，而且黉字也不常用。

    4.平桥河。“平桥旧名四明桥，其河西通月湖，东折南历竹行桥、章耆巷桥、曾家汇桥、永巷桥、广济桥、握兰桥、周家桥、普照桥，东历捧花桥、龙舌头入日湖。其支流有四，一东入市心桥，北流为万寿寺西渠历广慧桥、柴家庙桥，至萧家桥口通县前河；一自握兰桥北侧东入渔栏桥；一自章耆巷桥南侧西方入章耆巷南，南出解元桥，为县学后河历傅家桥、均奢桥，入聚乐桥河，西由建碑桥入月湖；一自广济桥西南入通安桥与孙家桥一支合。”

    现在大致的路线，从迎凤街到解放南路，沿着解放南路一直到三角地。

    5.县前河。“西历萧家桥、贯桥、饭巷桥，通府东河，东历黄封桥、回渡桥、开明桥、积善余庆二桥、琅琊桥、做絮桥、盐蛤桥、团桥至近东城断，未至团桥数丈南折入生姜桥，入葛家桥，于桥南东折入四港桥断又自葛家桥历咸塘汇桥，南折入鞔鼓楼，又东南合车桥河，又自生姜桥西折入滑石桥，即俗所谓清水廿条桥直渠，入寿昌寺桥、又南折达破石河头桥。”

    现在的线路，大致沿着中山东路到东门口。其中像“生姜桥”“咸塘桥”，老百姓比较耳熟能详，因为城中五座桥“酸甜苦辣咸”，以生姜桥为辣，为咸塘桥为咸。

    6.岳庙西河。“北历车桥、西入小江桥，为渠历迎春桥、霓桥，又北通咸塘汇河，南历皂荚庙桥、鄞江庙桥、石桥至明州桥，入于日湖为延庆寺前。一支西入狮子桥，历兴教桥、戚家桥、大福桥、长石桥，西经塔前至王监桥入日湖，此为天封塔东河也。一支西入青龙桥，历袁学士桥、行宫桥，又北折通沙泥街河于大福桥东。”

    现在的线路是城东车轿街，一直到月湖延庆寺前。

    7.天封塔西河。“北历天封桥、福明桥、洗马桥、新牌桥、泰和坊桥、隐仙桥，通县前河。其南至砖桥，过王监桥入日湖于龙舌侧。”

    现今的路线，基本就是开明街。

    8.南水门里河。“即所谓甬水也，源自它山，入南水门，东入清洞桥，东历淇桥，北历水月桥、采莲桥，即为日湖。而于清洞桥内北有藕花漕。一支自采莲桥边东入历行香桥、塔儿桥，通岳庙西一带河，又自南水门直北历桂芳桥，西经灵应庙前历昼锦桥。北历尚书桥、县社坛桥、韩家桥、众乐桥，以上俱傍镇明岭右直北下又北历柴家巷、九曲巷桥、后后营桥、宝奎庙侧桥，至平桥水侧左入月湖。又一支自桂芳桥直进入仓桥，历褚家桥、通普照桥一带河，又自褚家桥侧北入为前所河，今北入之。”

    9.府西河。“即古子城之西濠，其北行西入祝都桥，为屠家横河。又自祝都桥直北行西，入顶戴桥，为金家横河。又自顶戴桥侧直北行西入东上桥，至西上桥，俱西通天宁寺西河。又自东上桥侧直北入忠佑庙门桥循道衙西入塌水桥梁，至李衙桥，西折至白衣寺西断，又北折入白衣寺西，小桥北行绕白衣寺后，其东过李衙桥，入大桥南折数十丈断，其北折入引仙桥，通黉河头河，其南历府西桥，过行用库桥通西水门里河。”

    沿呼童街一带的河道，是明州子城西侧的护城河。

    10.天灵寺西河。“其北行过乌龟潭，西入杨家桥，为横河经章银桥，入乌黯桥，向北折西历大双桥。达西门界河与西水关来水汇。又自杨家桥外侧北行入芳嘉桥，西入水浮桥梁为横河入永安桥，数丈南折入都宪桥，与乌黯桥横河合，又自水浮桥外侧北入林鲚鱼桥梁、洞桥，至西上桥、东侧合横河东则通东上桥，西历观音寺基西河营入许家桥，北折入魏家桥，近八图浦，东折细流至白衣寺西侧，又自西上桥东侧北入四港桥，历渡母桥，亦通白衣寺西侧俗称天字号河棚者，今塞矣，其许家桥东侧东入数丈断，其南行历河利市桥，通西水门里河。”

    天灵寺就是天宁寺，道光十七年改名天灵寺，天灵寺西河，现在是孝闻街一带的河道。

    11.西水关里河。“源自大雷林村，入城西水门，历迎恩桥、府社坛桥、虹桥、惠政桥，东至石灰埠折北通行用库桥，南历醋务桥入月湖。一支自府社坛桥，历经阁桥通菱池河头。”

    现在的路线即是从西门口进沿着中山西路到孝闻街，北接孝闻街，南边则接月湖。这条河也是古时候的航道。从西门进，沿西水关里河到月湖，往南从南水关出南塘河。

    12.水仙桥河。“水仙桥旧名感圣，一名缓带，又名衮绣，其河东通月湖，西历青石桥、锦里桥，为菱池头，本与西水关里河通，后为主事闻源塞断，水南流入其宅，内设水门闭之为己有。”今属天一阁范氏。

    月湖的支流，分布于青石街一带，到菱池、天一阁周边。

    这12条河道和桥均可以在老地图上标出来，不过这些是考据家做的事情，一般人只要知道宁波城中旧时也是一个水乡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