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时中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在几部名著中，很多的食物果品因为与故事和人物紧密连在一起，就成为了一幕幕经典，始终铭刻在读者心里让人难忘。

    比如《水浒传》中，有一种果子，在书里可以说是起到了非常明显的作用，那就是枣！在第十六回《杨志押送金银担，吴用智取生辰纲》里，水浒好汉们扮作卖枣子的商贩，最后枣子就酒，直接把押送生辰纲的杨志一行给麻翻了。好汉们截得不义之财，获得了第一桶金。笔者以为，《水浒传》的作者在这里放了一个隐喻在里面。为什么是选择了枣子这种果子，而不是橘子、苹果或是其他干果？因为枣谐音就是“找”。这个载体在智取生辰纲的时候意味着水浒好汉们找对了方向，预示着一个轰轰烈烈的新局面即将打开。

    利用枣子办事的例子并不仅智取生辰纲，《世说新语》曾经记载：黄初四年（公元223年）五月的一天，曹植、曹彪和曹彰兄弟三人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地奉诏从各自的封地赶往京城洛阳，一道去朝见天子曹丕。宴请完毕，曹丕单独邀请曹彰到卞太后的宫中下棋，其时卞太后恰好不在宫中。那曹彰长得英武潇洒、威风凛凛，在曹操在世时，便以骁勇善战闻名，这自然引起曹丕的戒心，下决心要尽早将曹彰除掉，以除后患。曹彰虽是员猛将，可却颇喜棋道，曹丕于是投其所好，邀请下棋。棋至中盘，曹丕已见下风，此时他向在旁侍候的丫鬟吩咐道：“还不快将枣儿端来。”于是，二人一边下棋，一边吃着枣，表面看情义融融，其实，狠毒的曹丕早已在一些枣子中下了毒药，并暗自做了记号，自己专拣未带毒的吃。

    其实，枣在古代一直颇受大众欢迎。在《东京梦华录》里，就有这样的记载：“凡孕妇入月，于初一日父母家以银盆，或彩画盆，盛粟秆一束，上以锦绣或生色帕覆盖之，上插花朵及通草，帖罗五男二女花样，用盘合装，送馒头，谓之‘分痛’。并作眠羊、卧鹿羊、生果实，取其‘眠卧’之义。并牙儿衣物籍等，谓之‘催生’。就蓐分娩讫，人争送粟米炭醋之类。三日落脐炙。七日谓之‘一腊’。至满月则生色及绷绣线，贵富家金银犀玉为之，并果子，大展洗儿会。亲宾盛集，煎香汤于盆中，下果子彩钱葱蒜等，用数丈彩绕之，名曰‘围盆’。以钗子搅水，谓之‘搅盆’。观者各撒钱于水中，谓之‘添盆’。盆中枣子直立者，妇人争取食之，以为生男之征。”这里的枣成为了生男的兆头。也许后来年轻人结婚，床头要抛洒枣子花生，寓意早生贵子，其源头可能出于此。

    回头再说《水浒传》里的枣也就是“找”，这个在后面的故事里同样得到了印证。在第四十二回《还道村受三卷天书，宋公明遇九天玄女》里，写宋江奔梁山泊路上来。是夜，月色朦胧，路不分明。宋江只顾拣僻静小路去处走，到还道村，抹过一座林子，进到古庙，偶遇了九天玄女。宋江朝娘娘跪饮了一杯。宋江觉得这酒馨香馥郁，如醍醐灌顶。

    紧接着，枣子又出场了！书里写：又是一个青衣捧过一盘仙枣来劝宋江。宋江战战兢兢，怕失了体面，伸着指头取了一枚，就而食之，怀核在手。青衣又斟过一杯酒来劝宋江，宋江又一饮而尽。娘娘法旨，教再劝一杯。青衣再斟一杯酒过来劝宋江，宋江又饮了。仙女托过仙枣，又食了两枚。共饮过三杯仙酒，三枚仙枣，随后宋江得到了三卷天书。娘娘法旨道：“宋星主，传汝三卷天书，汝可替天行道：星主全忠仗义，为臣辅国安民；去邪归正；勿忘勿泄。”“玉帝因为星主魔心未断，道行未完，暂罚下方，不久重登紫府，切不可分毫懈怠。若是他日罪下都，吾亦不能救汝。此三卷之书可以善观熟视。只可与天机星同观，其他皆不可见。功成之后，便可焚之，勿留于世。所嘱之言，汝当记取。目今天凡相隔，难以久留，汝当速回。”最后宋江发觉乃是南柯一梦。尽管说是一梦，但是宋江爬将起来看时，月影正午，料是三更时分。宋江把袖子里摸时，手内枣核三个，又只觉口里酒香。宋江想道：“这一梦真乃奇异，似梦非梦，若把做梦来，如何有这天书在袖子里，口中有酒香，枣核在手里，说与我的言语都记得，不曾忘了一句？”

    此后，天书的隐喻在很多回目里面得以印证。而这里浓墨重彩写宋江的奇遇，也是为后面的结局作了铺垫。当宋江手里拿着天书的时候，还剩下了三个枣核，也许是在说明：当找到的路径不对的时候，最后的结局也是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