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明明

    怀念桂花落肩头，天凉好个秋的日子。

    我游走过东北的黑土地，在中原地区生活了许多年，也去过繁华的南方都市，见过许多花。可没有一种花，如桂花这样，让人难忘。

    烟雨江南里的宁波城，在这个季节，总是被桂花的香气笼罩着。工厂里，街道上，公交站，地铁站，桂花香氤氲不断，丝丝缕缕涌进人的鼻孔，浸润着人的心肺。这香气冲淡了秋的寒凉，萦绕在人的心尖上。

    甬城的秋，不需要人刻意去提醒，不需要掰着指头掐算。桂花的开放，是最强烈的信号。当桂花香铺满大街小巷，出门的人都知道，秋来了。桂花飘香，短袖该换秋装了。

    宁波的秋，似乎是从桂花的第一缕清香里溢出来的，又在桂花几近落尽的时候，悄悄溜走了。

    桂花的花朵很小，如同米粒，与北方的枣花差不多大。桂花的香，却远胜枣花。当然，也曾有过遗憾，如果桂花能够结果，不知道果实会是怎样的香甜！

    爱上一座城，从喜欢上一树花开始。

    记得来宁波的第一年，闻到第一缕桂花香，还不知香从何处来。直到鼻子贴近那些桂树，深深地吸气好几次，才确定是这小花的香味。

    踩着自行车，骑行在桂花飘香的大街，心情都染上了桂香。一路骑行，一路贪婪深吸，直到在某个拐角处，香气散尽。又折返回来，煽动鼻翼，继续骑行在桂花浸润的大街上。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许多次折返。风动、桂香，搅动了一个身处异乡的青年的心。

    永远忘不了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一个新玩具，高兴而刺激，不停把玩，爱不释手。我像个孩子一样，迷失在桂花香里。从此，一个带着花香的城市走在了我的心里，再没有走出过。当然，这个城市除了花香，还有温暖。一个来自大自然，一个来自人群。这些都是我留下来的理由。曾经有过彷徨，有过逡巡，有过挣扎，最终还是留下来了，不觉已经过去十几年。

    宁波的桂花，最常见的有两种。一种开橘红色的小花，一种开淡黄的花朵。摘过两种小花放在手心里比较，橘红色的花朵明显大许多，香味也更加浓郁。黄色的小花，浅浅淡淡的，香气更清雅一些。

    “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桂花酒没有饮过，桂花糕倒是吃过，甜甜糯糯的，像极了江南的品性。

    “人闲桂花落。”桂花开始飘落的时候，田里的活计多半已经完工。秋收冬藏，辛苦了三个季节的农人，终于可以歇上一歇了。

    前些天，行走在桂花飘香的街头，吮吸着桂花香。一阵秋风过，桂花落肩头。好吧，任它们伏在肩上，走到哪，就把这香带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