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荣 异乡兄弟 大部分路与风景都在起伏中流逝 我们眼中的小光点 小于瞳仁,大于整片夜空 从你嘴角流溢的风 我始终认可它的方向 一条河,一支火把 不断重复着我们之间的拥抱 那个漂过了无数个夜的酒瓶子 兑点星辰,兑点水 从不喝酒的两个人 此刻,连影子都烧了起来 远方开始摇晃,并渐渐脱离地平线 我知道那是因为你喝得太醉 醉得甚至把持不住心底尘封已久的火山 简单而幸福 认真为野草培土 在淋湿的荒漠里挖一个水潭 我用燕语清洗绿叶和季节的脉络 阳光渗入指甲缝 需要更多童话来修剪,园丁掌心里 一只缓缓爬行的瓢虫的简单幸福 雪还没有抖掉身上的温度 星星依然成长为果实 我在辨别风的正面与反面 那里有白云抒情,有雷电呐喊 光洁的鹅卵石抬高黑夜 夕阳和炊烟多了相聚的时间 窗外期待入睡的歌声不约而至 微弱的床头灯,从梦中 接引月光和故事 尘埃与落叶覆盖路上沉默的脚印 一切赘述都变得多余 画出羽毛的铅笔,正安详地飘在天空 人生如初 最初的时光 我们从不遗漏花期 欣然盛放,也甘愿落败 我们足够轻盈 落脚的时候无需寸土必争 缝隙里也可以自由往来 目光,还没有眼前的世界臃肿 不够彻底的进化 令我们慢,而且简单 甚至,还有许多空白之处 铺满了原始的阳光和雨露 天平上只有对称的男女 时间不能随意拨动一克砝码 桃花泛红的时候依然扬起阵阵燕语 朦胧的山川,全都源自诗经 菜园子 小小的菜园子围着一排木栅栏 风一吹,“吱嘎吱嘎” 几棵青菜的叶子微微泛黄 老人把它们摘了,裹进余生的日子里 栅栏就是一道小门 关着老人的春天和时光的仁慈 在这里,出生,死亡 和谐得就像两滴水 滴进土里,湿润一颗种子 青山,河流,不经过这里 菜园子像个隐秘的花园 只有风悄悄翻过栅栏 为老人梳理每一条皱纹 像在为刚出嫁的姑娘梳妆 这里,是她最美的婚房 扁 担 愚公用它挑走两座山 我父亲用它挑起海边人的传统 现在,它自己挑着一些灰尘 最沉重的担子,留给时间 它曾是大山里的根 吃风吃雨,吃出能够屈伸的脊梁 伸直了可以量天 弯腰,就是人间最稳的桥 坚忍,公平,生活要一步一步 夕阳下山,再把它挑起来 很多棱角被磨得越来越光滑 而我,只想摸一摸父亲粗糙的脸 老家的傍晚 老家,傍晚吃饭的点 不该在外面闲荡了 一家人有很多话要叙 围坐着,时间也坐下来 天黑,就点灯 累了,就靠一靠 整理碗筷的总是母亲 我想搭把手 却发现自己的笨拙 父亲爱抽烟,饭后摸出一根 却总是想了很久才点火 我和他的话题是工作,工作 仿佛男人之间再没有其他话题 我的收入,或前途 都会让他的烟燃烧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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