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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1月19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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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志
两只南宋青瓷茶碗
在日本的文化传承

    东京国立博物馆收藏着一只南宋龙泉窑产的青瓷茶碗,高9.6厘米、口径15.4厘米、高台径4.5厘米,制造年代大约为13世纪,认定级别为“重要文化财”。该茶碗又称“马蝗绊”,它不仅晶莹剔透,翠绿诱人,具有很高的实用和艺术价值,更重要的是有一段持续八百多年的美丽传说,一直延续至今。那么,这个精美的青瓷茶碗,它是如何传到日本的呢?

    日本平安时代末期,掌握朝中大权的平氏一族,自平忠盛、平清盛到平重盛,祖孙三代推行与宋交往,积极开展宋日贸易。有一天,时任朝中大臣的平重盛(1138-1179),从博多召来一位大宋商人妙典,让他带黄金三千两,回宋朝供养明州阿育王寺。此事,载于日本文学名著《平家物语》中。全文如下(笔者译):

    大臣(平重盛)又说:“在日本,无论积多大善根,想让子孙相续,为我祈祷冥福,也是很难做到的。为修后世冥福,我想在外国多积些善根。”于是,在安元年间(1175-1177),从镇西(九州)召来一个叫妙典的船主,屏退众人,与他见面。取出黄金三千五百两,说道:“听说你是个正直的人,这五百两给你。其余三千两你拿到宋朝去,到育王山,给那里的僧侣一千两,二千两献给皇帝,作为买田地的钱捐给育王山,为我祈祷冥福吧。”

    妙典奉命,乘万里波涛,西渡宋国。见到育王山的方丈佛照禅师德光,说明事由,佛照禅师甚是随喜赞叹,把一千两赠给僧侣,二千两献给皇帝,详细奏明大臣(平重盛)的心意,皇帝大为感动,遂将五百町田地捐赠给育王山。因此,据说育王山为日本大臣平重盛公祈福往生极乐之举,至今未绝。

    佛照禅师收到平重盛的供养金后,给日本带去了数件礼物,其中就有这件青瓷茶碗“马蝗绊”。

    这只茶碗,南宋时期传到日本,经历几百年,到了明代,茶碗传至幕府将军足利义政(在职:1449-1473)手中,因其底部出现了裂痕,所以派人送到明朝,想更换一个新碗。但是,即便在中国,此时也已找不到如此上好的茶瓯,明朝匠人灵机一动,“以铁钉六钤束之,绊如马蝗”。由此,诞生了这个妙趣横生的“马蝗绊茶瓯”。

    然而,当人们专注于东京国立博物馆的“马蝗绊”时,却不知道日本还有一个“马蝗绊”。另一个“马蝗绊”藏于爱知县的“MASPRO美术馆”,该茶碗是大阪富豪平濑家的旧藏。两个茶碗,形状及大小等基本一致,应该是出自同一时期的龙泉窑。但二者“马蝗绊”的补瓷不一样,东京国立博物馆的“马蝗绊”有六个锔钉,并且都在碗的底部。与此相比,平濑家所藏的“马蝗绊”,却只有三个锔钉,自碗底至顶部,呈一条线形。

    据“MASPRO美术馆”介绍,此碗的来源,同样是平重盛为阿育王寺施金三千两得到的回赠品。也就是说,当时佛照禅师德光送给平重盛一对同款的茶瓯,并且足利义政时,二只碗都出现了裂纹,一起送到明朝修补。

    中国人有礼尚往来的传统,你给我施金,我回赠你礼物是正常的事。并且,礼品要成双成对,不能送单数的礼物。所以,育王山的方丈佛照禅师德光送给平重盛的茶碗一定是二个,不可能只有一个。

    如此珍贵的南宋茶瓯,精美的双碗“马蝗绊”,曾三度漂洋过海,有一条清晰的往来脉络。自茶瓯变成“马蝗绊”以后,主人们再也没有用它喝过茶,而是将其当作重要的历史文物珍藏起来,代代相传,延续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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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