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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花年糕 (2009年,来源:《慈城年糕的文化记忆》) |
宁波流传至今的谚语与歌谣,有一些关于年俗,其中带“年”字的两句谚语饶有意思,一是冬至大如年。明明不是年,而且离年节还远着呢,可偏偏要与年套近乎,居然以大如年说事。当然此说延续至今,无非足以断定,农耕时期的宁波人,是多么的看重年节。另一句是过了腊八就是年。所谓腊八,即农历十二月初,度娘介绍其由来有三。其一为了驱逐恶鬼,其二是佛成道日,其三为了纪念岳飞。流传至今,以佛家节抑或养生的成分多一些。旧时的腊八,寺院往往会砌灶支锅,熬几锅腊八粥施舍路人,救济贫者。这一天,有人发发腊八图,有人喝点腊八粥,上班的照常上班,只是年近了点而已,然离过年还差数十天。 腊月廿三祭灶日,俗称小年。严格地说,此日起年才拉开了序幕。年,是农耕时代的产物。漫长的农耕时代,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们的生产、生活遵循的是大自然的二十四节气。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冬至,是年的前奏,并以大如年一说提醒着,天时已到数九的严寒了,米浸水了吗?要准备磨粉做年糕嘞。旧时的农家,大多先酿酒后做年糕最后磨汤圆粉,此为宁波人过年稻米文化四习俗,在《长工叹苦经》歌谣还寻得这些习俗的踪迹。“二十舂年糕,廿一磨米粉,廿二出灰缸,廿三送灶神,廿四要掸尘,廿五糊门窗,廿六杀鸡宰羊杀年猪……” 众所周知,宁波年糕以水磨为特色,水磨年糕的关键是年糕米需水浸,如果天气不到极寒,若遇南风天,年糕米易转色发红,那白如雪的宁波年糕,既失了“卖相”,又坏了口味,更主要的是年糕作为年节的吉祥物,被用来与神仙祖先对话的祭品,其品相极其重要。老宁波人形容朋友关系好,常以像年糕、块似的黏在一起来形容,其实块的写法是“米“字旁,加个鬼。宁波的年俗也做块,但块不能做祭品。一般每家每户会做或买不少年糕,水浸保存或切片晾干而存。 年糕,说到底是米与水的结合物,是大地、阳光、空气的“果子”与水的结合物。水“浸”的年,首先是和这些稻米制品的水磨有关。记忆中的年糕,是印花年糕,是外婆带去乡下舅公家做的。做年糕,累的是大人,乐的是小孩,好玩又好享口福,因而过了冬至,就盼着做年糕的日子。其实这日子,早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每每想起,犹如是在昨天。每次做完年糕,表舅挑着一担年糕、块,与我们一起进城,我们姐妹手里捧的是鱼啊兔啊的花色年糕。到家,外婆恭敬地拿出箩担最上面的一层年糕,用新毛巾盖好,以作谢年,余下的一层一层,排放在柜上,等晾得坚硬,再放进年糕甏,以备随吃随拿。 做年糕买年货,洗洗刷刷忙到年三十。一家人团坐一起吃夜饭,年夜饭必定吃汁水年糕汤,节俭的宁波人,以汁水象征着油水足及富裕。吃完年夜饭,大人们还用河水冲洗明堂和天井,寓意洗尽一切的污烟瘴气,迎接新年。流水的年华,渐变的年俗,水“浸”的年,乃是永恒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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