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8版:三江月 乐活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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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2月18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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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化布龙舞蹁跹

2016年,在镇海元宵节上的舞龙表演。

早年,作者参加舞龙表演。

    □沈东海 文/摄

    元宵节舞龙,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习俗。以前,一到元宵节,我们村里总会举行热闹的舞龙表演。记得自己21岁那年,在村篮球场为全村老少舞龙表演。在热烈的掌声、尖叫声,以及伴随着这是谁家儿子,那是谁家孙子的议论声中,一曲终了,大伙竟看得还不够尽兴,要求加演。刚刚过去的欢乐元宵,又把我的思绪拉到从前,想起以前舞龙的趣事。

    奉化布龙不简单

    说起舞龙,我有很多话可讲。身为九龙湖人,舞了很多年龙,也兼职做了多年舞龙教练,一提起它就感慨万千。

    我们舞的龙是奉化布龙,全国各地最常见的一种。当然,龙作为中国人的图腾,不同的地方因山川不同、风俗迥异,也衍生出许多不同形式的龙。如闽浙地区的板凳龙。板凳龙做法非常简单,无非是用一块块板凳般的长木板,两头各打一个孔,用一根相应的木棍固定住。再在板凳的面上,固定住几个灯笼,内置蜡烛。如湖南衡阳、浙江衢州、广东湛江等地的稻草龙,是用稻草为主要原材料,用麻绳和竹篾固定,捆扎成龙的身形。稻草龙的样子和奉化布龙很像,只是用的原材料不同。稻草龙做完后,有些地方为图个吉利,会在稻草龙的身上插遍香火。每在傍晚舞动,就显得特别漂亮。而梅州市的香火龙,更是稻草龙的升级版,直接用竹子、稻草等做出龙的骨架,用香火插出龙的肉身以及形状。这三种龙,一般都在晚上演出,点上蜡烛,燃上香,在城市的街头巷尾或依山傍水的古村落,在夜幕的衬托下绵延几里,灯火辉煌,显得特别漂亮。又因参与者众,显得热闹异常。

    而我们舞的奉化布龙,是用竹子、布、竹篾等捆扎而成。它虽简单,也短小得多,但不论从逼真的角度,还是观赏性来说,在众多的龙中是最好的。所以竞技比赛用的龙,都是奉化布龙——换而言之,只有奉化布龙,才能成为竞技舞龙。从艺术的角度而言,奉化布龙融入了体操、武术、杂技、舞蹈,甚至于京剧的锣鼓,配合锣鼓的亮相动作,所以最具艺术观赏性,舞起来也相当有难度。

    与舞龙结下不解之缘

    我最开始接触舞龙,还得从2008年说起。记得那是四月的一天,村里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让我过去学舞龙。于是几个村的几十号人聚集在汶溪村的办公楼里,一群人手拿一根竹竿,跟着舞龙教练学起了站步、握杆、画八字。学了些皮毛后,我们去操场,拿着用横幅绑出来的龙,开始了舞龙训练。当时学的第一个动作叫“八字龙”,是舞龙当中最招牌的动作之一。因身高的原因,我被推到了舞龙头的位置。仗着自己多年打篮球练出来的身手,当别人还舞不起来时,我已舞得虎虎生风。

    从那天起,一向与文艺无关的我,和舞龙结下了不解之缘。也从那天起,集训的时候,白天上班,晚上去村里训练,常常练到很晚才回家。我们舞的龙不是普通的布龙,这种竞技布龙,每节龙身里有许多个起支撑作用的钢丝圈,节与节之间又用铁扣相连,龙身是用富有质感的布做的,所以拿在手上很重。虽然重,但舞过龙的人都知道,只有这种重龙,才是最好的奉化布龙;也只有这种龙,舞起来才能做到龙身饱满,线条流畅,给人一种活灵活现的感觉。这好比强弩才能射出重箭。

    训练时,受伤是常事,因舞龙时要经常翻转、腾挪、跑跳。我已记不清手上起过多少个水泡,有些特别容易磨损的地方,真的是破了再起,起了再破。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开元大酒店参加迎接仪式,因长时间舞“八字龙”,我手上的一块皮直接给磨掉了。

    记得第一次登台表演,是在九龙湖葡萄节上。十个村两两搭档,表演一段舞龙大串烧。和我们搭档的,是西河村的女子舞龙队。我们村舞龙的全是小伙,刚猛劲爆是出了名的。教练规定的动作,有的村还怕时间不够,而我们村差不多可以舞两遍。和她们排练的时候,被要求最多的就是减速。不过那天老天爷给机会,本该时时收着舞的,没想到舞“八字龙”的时候,她们的龙舞脱节了。后面的人见此,一个劲地让我提速。当时直觉得从三十马力飙到了一百马力,一群人舞嗨了,顺着惯性多舞了几个“八字龙”,博得在场观众的连连掌声和叫好声。

    之后,我们又去过很多地方。有郑氏十七房、宁波帮博物馆,九龙湖旅游区、九龙湖一期工地、镇海临江社区……不过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参加在九龙湖召开的舞龙大赛。本以为那一年,我们是稳拿第一的。因为训练的时候,我们一直领先,教练也常把这话挂在嘴边。然而,任何事总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比赛那天,领队突发奇想,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双仪仗队的白手套。因戴着手套手滑的缘故,我和二号位在舞“八字龙”接“360度跳龙”的时候失误了。

    自从那以后,老队员走了大半,队里清一色的年轻人不见了,队伍从此变得残缺不全。2012年因一次大手术,让我彻底告别了那个舞台。虽然术后村里依旧有人来请我,但我知道我的身体已无法承担这个重任。我的力量、体能,以及爆发力都大不如从前——拿一个热水瓶需要双手抱着,一上楼梯就气喘,走远路要不停地坐在路上歇息。一种从没有过的失落感围绕在我的心头,那是一种不能自由驾驭身体,不能任意挥洒青春的伤痛。

    拉起一支特殊舞龙队

    然而,我是个不服输的人,老天爷不停地愚弄我,而我总喜欢冷不丁地回他一拳头。在两年不停地登山、爬坡、走野路的锻炼下,我又渐渐回到了从前那个在篮球场上奔跑如飞、身轻如燕的自己。也就在这时,我接到了区残联的电话。他问我:是不是会舞龙?还问我能不能帮区残联组建一支残疾人舞龙队。假如身体条件允许的话,希望我能一起参加,帮他们舞那个最难的龙头。

    当时,我没一口答应,毕竟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我也没做过舞龙教练,况且教的还是一群身有残疾的人。可后来不知为何,我竟然答应了下来。可能对未知的事,我太想尝试,也太想挑战自己了。

    那天,来学的都是聋人,来自区里的各个地方。教这些人,最难的不是动作,而是交流。为了方便交流,我在网上自学了一些简单的手语,比如用手背拍拍下巴的手语,表示“等等”。还有些如暂停、听我说、看我示范、加速等在训练中经常要用到的手语。家住骆驼的聋人高露露得知我在学这个,还送了本简单的哑语书给我。这本书到现在我还珍藏着。后来,我还自创了一些关于舞龙专业名词的手语。比如打一个手语数字“1”和“8”,他们就知道要舞“单侧八字龙”了。他们是一群聪明人,比我预期的完成得还要漂亮,而且龙头这个重要角色,也是由他们自己来担任的。我只在队伍里充当一个引路人的角色——舞龙珠。这是我人生中教的第一条舞龙队,后来在区残疾人文艺汇演中拿了三等奖,照片上过一次镇海新闻网。

    第二年春,我又接到了一个邀请。九龙湖村希望我帮着带支舞龙队……至2017年,我已是九龙湖镇四个自然村的舞龙教练。那年,我带的四支舞龙队共拿了二金二银,表现抢眼。

    2018年起,镇里不再搞舞龙大赛,至此,我也再没接触过舞龙。不过,每到元宵佳节,我便禁不住想起那些手舞布龙的闪亮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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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