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洛杉矶好莱坞山脚下。

    □孙建华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这句话曾出现在一位年轻人的辞呈上，当时引起网上的一片热议。我想多数人都有这个愿望，如果条件允许，这不失为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这不，退休以后，我就开启了向往已久的自由自在的旅游人生。

    在英国过圣诞节

    喜欢旅游，是我一成不变的爱好。儿时，跟着父母去绍兴、上海等地。初中毕业，追着姐姐去萧山、杭州玩过。读高中时，与同学结伴一起旅游。工作后，更是乐此不疲，走了许多地方。

    退休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我就想去更远的地方，去地球的另一端走走看看，感受不同地域不同语言不同肤色的风土人情。

    2011年，我和先生花了几个月时间把一系列出国手续办妥，已近年底。选择在冬天去英国游玩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因为我们知道这个温带海洋性气候国家的冬日有多么的寒冷且漫长无边，充满了刺骨的寒风和变化无常的雨雪。而它的夏天却让人津津乐道，满目的绿野、温暖且不会晒黑皮肤的阳光、和煦的微风和那些夏日里纵情开放的娇艳花朵，令人神往。

    但我们还是执意选择了在冬天前往，因为那儿有我的姑妈，她在曼彻斯特修道院当修女，年事已高又在病中，我怕推迟旅程会见不到她。其次是我女儿的坚持，因为她心底里有一份抹不去的欧洲圣诞情结，曾经让80后的她那么心驰神往却又遥不可及。这次能去英国亲身感受那真实的节日气氛，着实令全家人兴奋不已。

    果然，圣诞节前夕，英国城镇的气氛带给我们不少的惊喜。热热闹闹的街市、林林总总的商品，摩肩接踵的人流，目不暇接的灯饰和那些手提礼品、满脸喜庆的人们都在为过节做着准备。伦敦市中心的牛津街和邦德街等区域更是五彩缤纷，夜空中挂满了圣诞小礼物形状的银色彩灯，大街上有圣诞老人在向小朋友分发礼物。英国首都最繁华的街区，人山人海的景象甚至超过了上海南京路。

    当我们的足迹从繁华的伦敦走向古城约克时，却体会到了另一种风韵。

    在从伦敦开往约克的火车上，我们看到的车窗外冬日风景或许有些萧瑟，但无尽苍茫的绿野和农场稀稀朗朗的牛羊，让我想到托马斯·哈代笔下的苔丝经历的农场挤奶工生活，以及夏洛蒂·勃朗特笔下的简·爱离开罗切斯特后在乡村教书的艰苦岁月……我的思绪不断在小说和现实中切换。《呼啸山庄》和《傲慢与偏见》等书中的人物飘然而至，我恍惚穿越到了两百年前。作者细腻而又深刻的描述，小说中那些令人扼腕和嗟叹的爱情故事，让我体会到英国曾经的传统礼教、等级观念和严苛的继承法规所产生的各种无奈和悲剧。

    出发时，在上海到伦敦的飞机上，我们已经观看了维珍航空播放的英国广播公司最新翻拍的电影《简·爱》。在此后的15天自由行中，我们在英格兰兜了一圈，游览了巴斯的简·奥斯丁文化中心、伦敦贝克街的福尔摩斯博物馆，还有约克古城墙和勃朗特三姐妹的故居，感觉这是一片文化底蕴深厚的土地，能够孕育出众多经久不衰的世界名著，而且至今依然被不断改编和翻拍成电影和电视剧。

    两游澳洲

    2017年，在春暖花开的5月，我们一家人踏上了澳大利亚的十天之旅。

    澳大利亚景色秀丽，悉尼歌剧院、黄金海岸和大洋路都是我心心念念想去的地方。

    悉尼是座美丽的海滨城市，宜慢慢行细细品，一路皆风景。市政厅、维多利亚女王大厦、达令港、岩石区、皇家植物园、圣玛丽大教堂，所见景致无不让人赞叹。抬首仰望，天空清澈湛湛蓝，白云簇拥悠悠行；左右扫视，人行道上落叶黄，街心公园青草绿。哦，澳洲的季节与我们相反，现在正值深秋。

    我们来到了外滩，漫步海边，左侧是雄伟的海港大桥，右边就是闻名遐迩的悉尼歌剧院。海风轻拂，造型独特的歌剧院令人心醉神迷，没想到这辈子能目睹她的风采，圆了我年轻时的梦。夜幕降临，外滩圆码头的夜色绚丽璀璨，别有韵味。我们运气真好，赶上了一年一度的悉尼灯光秀。灯光变换中的歌剧院忽明忽暗，如梦如幻，与她相对的海港大桥若隐若现，此情此景似诗似画，美得令人窒息。

    第二站黄金海岸，这是个神奇的城市，整个城市沿着海岸线而建。出租车在与海岸线平行的马路上欢跑。朦胧的夜色中，我似乎看见了波澜壮阔的大海，听见了奔腾呼啸的涛声。

    我们入住的五星级酒店是货真价实的海景房，无论大小卧室还是客厅餐厅，都是联排的落地玻璃窗，拉开窗帘就能看见大海。我站在阳台，悦耳的涛声回旋耳边，凉爽的海风吹拂全身。

    下一个城市是墨尔本，我们到达已是半夜。黑漆漆的夜，空荡荡的街，还遇上沉默寡言的大个子黑人司机，车内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我们三个也没说话，彼此用眼神交流着担忧与不安。终于到了市中心预订的酒店，跳下出租车，我们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女儿忙掏出手机，就着微弱的路灯光，看屏幕找密码，寻钥匙（国外许多酒店自助入住）。出租车司机却不急着开走，静静地候在街沿旁，打开车灯为我们照明，两束暖色的灯光让原先昏暗的马路亮堂起来。看见我们拿到钥匙，司机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挥手与我们道别，然后才缓缓启动汽车。

    按照原定计划，到墨尔本后第二天要坐火车去大洋路旅游，不巧那天火车停运，无法成行。大洋路没去成未尝不是好事，留下些遗憾未必可惜。果然，次年四月，我们再次向澳洲出发。

    有人说：去澳洲旅游，不去大洋路那就白去了。为保险起见，女儿在网上联系了一家当地口碑好、价格贵的旅行社，参加由10多人组成的一日旅游团。

    大洋路在墨尔本的西部，那儿的气候很有特色，有时候会出现一日四季的状况。导游用上海口音的普通话介绍了墨尔本的气候、景点及美食。大洋路上，还真让我们遇上了这种天气，我一会儿穿短袖裙子，一会儿风衣围巾不嫌暖。我赞叹大洋路上的无尽风景，也感慨一日多变的气象。

    风光旖旎的大洋路的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大洋路是从悬崖峭壁中间开辟出来的，沿途奇景迭出，相传世界上没有第二条路可以与之媲美。这条道路是为纪念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士兵而修建的。参与建设的3000多名工人中有许多是一战老兵，他们中有些人躲过了战场上的枪林弹雨，却倒在了大洋路的建设工程上。整条道路从1919年动工，到1932年全线贯通，全长276公里，是用许多人的血汗和生命换来的。我被导游的介绍所震撼，有些东西从书本中、百度上不能感受，只有亲临现场，才能感同身受。有些美，无法言表；有些痛，难以述说。

    三次旅美

    我们出行的初衷是休闲式旅游，所以在2018年和2019年两年间，我们把东海岸、夏威夷和西海岸作为单独的旅程，分三次去了美国。

    第一次旅美，我们订了纽约市中心曼哈顿的酒店。夜晚，在第五大道漫步，我忽然想起梁文道《一千零一夜》中推荐的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想象着100多年前，小说的主人翁盖茨比在第五大道旁边自己的豪宅中注视着远方的灯塔，做着他的美国梦。

    在美国东部旅游时，我们还特意到华盛顿市中心的越战纪念公园去实地察看，那里有一道黑色的大理石墙，上面刻写了在越战中阵亡的58000个美军官兵的名字，还竖立着3个越战老兵的铜像。记得小说《谈判高手》里有这么一个故事场景，描写的是关于跟踪与反跟踪的一个精彩情节：参加过越战的小说主人翁冬夜里在华盛顿特区跟踪一位穿深色大衣的人，来到了林肯纪念堂和倒影池附近。穿大衣的人担心有人跟踪，转身审视了一下周围，但身后空荡荡的。在淡淡的月光下，他看到越战纪念墙旁边的花草丛中有四个与真人一般大小的越战老兵的青铜雕像。假如他原先了解，或者看得仔细些，那么他就会知道，那里应该只有三尊雕像。当他转回身继续前行时，第四个铜像离开战友跟了上去……

    这几年，我们游走过周边的许多国家，如日本、韩国、越南、柬埔寨等。当然我们还想去更多的地方，旅游如同阅读，我们行走过程遇到的那山那水、那房子那建筑……都是一本本无字书，让人增加知识，开阔眼界，更让自己的晚年生活充满乐趣。

    当小说故事与实景相融、当陈年往事与眼前景象重叠，这种由旅游带来的愉悦，真的美妙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