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站着好几只信鸽。

顶楼住户搭的鸽舍。记者 周子豪 摄

    居民楼里“持证”的鸽子

    “白天鸽子乱飞，屋顶上全是鸽子粪便，半夜三更鸽子在楼顶跑来跑去……”近日，有网友在宁波本地论坛发帖，质疑居民楼养鸽存在扰民现象。

    3月21日下午，记者根据网友发帖所述，来到鄞州区徐戎路148弄。实地走访中记者发现，这里养鸽的住户还不止一家，且养的都是信鸽。由于对方持有信鸽协会的会员证，居民虽表达不满，也只能无奈接受，而这也成为当地社区、执法部门为之头疼却又难以调和的问题。

    实地走访

    徐戎路148弄

    两户人家饲养大量信鸽

    徐戎路一带的住房建成于上世纪90年代末。当天，记者刚找到148弄，就听到上空传来“扑腾扑腾”的声音。抬头一看，成群的鸽子正从一幢居民楼的屋顶飞出。隐约可以看到，屋顶有一片黑色的矮棚，疑似是搭建的鸽舍。

    “喏，这家人养鸽子好多年了。”一位路过的居民告诉记者，148弄49号楼的顶楼住户一直在养鸽子，听说养的数量还不少。记者随即爬到该楼6楼，只见一部梯子连接着屋顶通道口，鸽子的主人和朋友正在给它们喂食。

    屋顶的鸽舍占地10多平方米，里里外外打扫得挺干净，有百来只鸽子。鸽子的主人说，这里的房子造起来后，就开始养信鸽了。“重大的节庆日子，需要放鸽子，都是我们这样的放出去的。”

    养那么多信鸽，每天飞进飞出，有没有人提出过意见？对方表示，自己是持有信鸽协会证书的，也没听到有什么投诉。城管部门以前来过，对鸽舍搭建的违章部分已经完成了整改。

    与这栋楼相距三四十米，在148弄24号楼，循着“咕咕”叫声，记者发现4楼有一个阳台防盗窗内也站着好几只鸽子。记者找到4楼这户人家，表达来意后，对方大方地邀请记者进门看看。他家阳台大约2平方米，用防盗窗包围，布置了鸽舍。“一共养了40来只信鸽，10多年了，每天上下午各放出去一次。”说罢，他牵起一根长绳，一拉，顶部的活动小窗打开，好几只信鸽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他坦言，自己已经很注意了，日常卫生也搞得很仔细，但依然被投诉过。因为养在自己家，且持有信鸽协会证书，他觉得没什么问题。他向记者出示了一张浙江省信鸽协会发的会员证。

    邻里反映

    信鸽“咕咕”叫扰人清梦，阳台外晒衣物易弄脏

    在居民楼养鸽，真的没问题吗？采访中，记者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肯定扰民的！我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养鸽子，但有时候觉得挺烦的。”当天下午，得知记者为信鸽扰民的事而来，一位居民大倒苦水。她住在177弄，距离148弄很近，也就隔了一条走道。“我住在顶楼，鸽子有时会飞到我们这栋楼屋顶。印象最深的是去年夏天，那段时间凌晨四五点，我们经常能听到鸽子扇动翅膀的声音，还有‘咕咕’叫声。因为那个时间点太安静了，所以鸽子发出的声音就感觉特别响。”

    她说，家里的孩子10多岁，那段时间睡也睡不好。除了声音扰民，还有鸟粪问题。“我以前会把汽车停在148弄那边，后来发现车顶、车窗上都会沾上鸟粪。”

    家住148弄5楼的一位住户也跟记者吐槽他们家的苦恼：“天气好的时候，衣服、被子晒在阳台上，有时候会沾上鸟粪。”

    记者从相关部门了解到一个数据：3年来，全市范围内接到14起与信鸽扰民相关的投诉件，其中不少集中在城区居民楼。晒在阳台外的衣物沾染上鸽粪，以及鸽子发出声响影响他人休息，是主要原因。

    城管部门

    拆除屋顶鸽舍要先走流程，但对阳台养鸽“无计可施”

    徐戎路这一带，属于鄞州区明楼街道徐家社区。当天，记者找到社区工作人员，向其反映信鸽扰民问题。

    “这两户人家，我们都接到过投诉，也找信鸽协会的工作人员一起上门过。”采访中，社区工作人员表达了他们的无奈。“我们只能劝导，让他们把卫生搞好，尽量不要影响其他住户。放信鸽的时候，注意一下左邻右舍的阳台上有没有晒东西，避免鸽粪、鸽绒沾到衣物、被子上。”

    那么，城管部门对这样的扰民投诉是否可以采取相应的措施呢？

    针对148弄49号楼的屋顶养鸽和148弄24号楼的阳台养鸽，鄞州区综合行政执法局明楼中队中队长刘永波表示，只能“一事一议”。

    据他了解，养信鸽要走的流程越来越复杂。早年，居委会、街道盖章同意，住户再到信鸽协会办证就行。现在不同，如果要在屋顶养鸽，首先要征得整幢楼所有居民的同意并签字，然后再报居委会盖章。屋顶建鸽舍，还要拿出图纸，面积不能大于15平方米，之后还要找资规局审批，审批通过了才能到信鸽协会申办会员。“现在要在居民楼屋顶搭棚养信鸽，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可148弄49号楼的屋顶养鸽已有20年之久，所有流程当时都走完了。刘永波说，持有信鸽协会证书，只能说可以养信鸽，但养在哪里，还要看合不合法。他们打算接下来按流程走，但耗时可能会比较长。先取证，再报资规局认定，如果资规局认定是违章建筑，后续则可以开行政处罚告知书和决定书。当然住户有6个月的诉讼期，可以行使自己的权利。

    这指的是屋顶养鸽，但像24号楼住户那样，养在自家阳台里面的，那么城管部门也没办法。“信鸽不是家禽，再说对方有信鸽协会证书，是可以养的。如果有扰民纠纷，也只能采取调解的方式。”

    信鸽协会

    接到扰民投诉会要求会员自行整改

    宁波市信鸽协会属于在民政局注册的协会组织，由宁波市体育总会负责协会的业务指导工作。记者从宁波市信鸽协会了解到，全市现有会员1000人左右，其中鄞州区有将近250名会员。

    鄞州区信鸽协会会长竺文达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为会员发证前，信鸽协会会考察其养鸽环境，发证后也会进行监管。“我们每年还会登记联系所有会员，了解他们是否还在养信鸽，以及有没有收到居民的投诉。”

    2003年发布的《宁波市信鸽饲养活动管理暂行规定》中，对信鸽定时驯放、鸽舍清扫、屋顶搭棚规范等提出了要求。2020年9月15日，《规定》暂停使用，新的《规定》还未出台。

    竺文达告诉记者，现在农村还可以养，但前提是住户的房子是独栋的，没有与其他楼房紧挨，这样就避免了对左邻右舍的打扰。

    老会员养鸽被投诉扰民，又该怎么办？竺文达坦言，如果街道投诉，协会会联系会员，要求其自行整改，但仅限于提醒。“我们不能强制让会员退会，不然饲养信鸽花下去的时间和经济成本，谁来买单呢？”

    律师说法

    如饲养行为的影响

    超出合理容忍范围

    他人有权起诉

    信鸽扰民，从法律层面该怎么看？记者采访了浙江素豪律师事务所律师吴志明。他认为，居民即便持证养鸽，也不得违反法律规定，不能影响他人的正常生活环境及居住安宁。

    他解释，饲养信鸽首先涉及场地事宜，饲养人不得未经规划部门批准或补办相关手续，擅自在建筑物屋顶违法搭建。

    即便居民在自家阳台等建筑物专有部分饲养信鸽，亦应符合城市美容的要求，同时处理好相邻关系，避免侵害邻居的安居权。

    吴志明认为，饲养人在追求个人兴趣的同时，应以不对他人正常生活秩序与居住环境造成影响为必要限度，其饲养行为的影响若超出了他人的合理容忍范围，其他居民有权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其停止侵害，排除妨碍。

    记者 陈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