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名列 我喜欢油菜花!每当油菜花盛开时,我就会兴致勃勃地走出家门,踏青郊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看那田野上这靓丽的一抹黄。春风吹拂,蜜蜂飞舞,我会情不自禁地走下田埂,近过身去,看看花朵,闻闻花香。同时,心中荡起层层涟漪,想起那关于油菜花的往事。 有句话说:樱桃好吃树难栽,不下苦功花不开。油菜花也是一样,每年的九月底,农人们就得打理好几块田,把泥土锄得又细又匀,下菜籽秧。一颗颗小小的油菜籽,轻轻地洒落在肥沃的土地上,几经时间的沉淀,碧绿的菜籽秧苗破土而出,茁壮成长。待到了十一月初,长到约20厘米高时,预示着可以移植了。 在整好的田里,先用麦舂打孔。麦舂是一种比较古老的农具,造型为“丫”字形,是用天然的树杆做的,约八九厘米粗、一米余高,麦舂的下部呈圆锥状。操作时,人的双手捏住“丫”的两个角,向上一提,顺势往下一舂,泥土被舂了一个孔,这个孔就是种菜籽苗的。一般拿麦舂的是老农,全凭目测在田里舂好一个个孔,使其间距相等,行列对齐。 舂好的孔里要施底肥。底肥用什么呢?是猪粪。虽时过几十年,但平生第一次施底肥时的情景,我永远不会忘记。猪粪就在农家的猪圈里,现成的,农友们把它用土笥挑出来,间隔着倒在田里。用什么工具分到田里呢?说出来,你一定想象不到,农友们直接徒手分着猪粪,使之均匀地分布到孔里。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有点懵,不敢下手。但看到农友们边干活边聊天,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不由得发烫,只得入乡随俗,硬着头皮上。但干得久了,慢慢适应了,也能坦然面对了。 事物亦有两面性,往年冬天我手的皮肤容易干燥,要开裂,涂了“蚌壳油”也只能缓解一时。不想,拿过猪粪的手,给了我意外收获,从此变得光滑起来,根本不用擦什么油了,这真是万万想不到的。我不解,问农友,农友笑着说,猪粪不但是肥料,而且还是免费的护肤品。怎么样?咱们农村到处都是宝吧! 菜籽苗移植后,渐渐成活长高,期间得加强田间管理。浇水施肥,锄草除虫,松土清沟,剥黄叶,“打脑头”,道道农序,各个环节,缺一不可。随着时间的流淌,春风又绿江南岸,转眼到了来年的春天,默默无闻的油菜经过阳光雨露的滋润及风霜雨雪的洗礼,挺拔的枝干上布满了花蕾。终于有一天,田野上的油菜花次第开放了,黄橙橙一片,开得轰轰烈烈。 在农村时,我自己也种过油菜。当时队里分给我八厘自留地,第一季种的是毛豆,收上后本打算种倭豆。一农友给我出主意说,种油菜好了,现在季节刚好,菜籽可以换油票,你们城里人不是少油吃吗?还说油菜秧他可以提供。此话在理,但转而一想,用什么作底肥呢?我又没养猪,哪来猪粪?那位农友神秘地叫我附耳过去,如此这般,我就按照他的“妙计”,乘队里的仓库没人时,“拿”了点化肥。不料,出门时,刚好碰到保管员,大概念我是知青,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自留地里的油菜,犹如自己的孩子,让人牵肠挂肚。我出工前或放工后,总会到那里转转,看看长高了多少,有没有花蕾,需不需要除虫。终于,时间走到了来年的五月下旬,在农友们的帮助指导下,油菜开花结籽,可以收获了。当我双手捧起乌黑发亮的菜籽,看着它慢慢地从指缝间滑落下来,顿感好开心。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拿到收购站,一称共23斤,换了油票7.4斤,菜饼票12斤,钱6元。我把菜饼票送给了那位农友,把劳动果实悉数交与母亲,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光阴似流水,虽时过四十余载,但当年油菜花开的场景依然清晰地留在我的脑海中,感情所在,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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