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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4月15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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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究竟有什么用

——读《历史学家的技艺》

余冰倩

    “历史究竟有什么用?”这是历史学家马克·布洛克的儿子向父亲提出的困惑。在《历史学家的技艺》的开篇,这位20世纪法国伟大的历史学家、年鉴学派的创始人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读者。正如作者所说,“这个问题虽带有令人尴尬的童年率真,但它提出的难题恰恰是历史学的合法性问题”。这部《历史学家的技艺》即是作者针对“历史究竟有什么用”展开的深入思考,也是作者结合自身实际向世人作的一个告白。此书为年鉴学派的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因此也被称为“年鉴派史学的宣传书”。

    本书从历史审美的角度为历史进行辩护,提醒世人在追求历史真实性的同时,也应该注意保留历史的诗意。除去导言,全书共五章,第一章“历史、人、时间”,是总论,第二至五章分别是“历史的考察”“历史的考证”“历史的分析”和“历史的因果”,由此形成了总分论述的结构。

    孩子提出的问题,引出了历史学的正当性问题。历史究竟有什么用?历史学有存在的理由吗?在作者所处时代,技术革命相继出现,理论的历史学很容易被冠以“无用”的名号。人们变得越发功利与急于求成,于是对历史产生了更多无用的抱怨,正如烹饪美食,并不需要知道燃料发生化学反应的原理;操纵发电机,也并不需要精通伏特的流电学原理。那么生活在当下人们,为什么需要学习历史呢?历史学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舆论压力。于是作者有感而发,将自己的思考写进此书,希望以此来回答世人的疑问。

    作者为历史学所作的辩护,来自于对求真本身的肯定,同时加入了近代科学的理念。他将历史学定义为“关于时间中的人”的科学,认为“历史学家不能只考虑‘人’,人的思想所赖以存在的环境自然是个有时间范围的范畴”。作者反对从功利的角度为历史辩护,但这并不等于作者闭门造车,对现实生活不闻不问;相反,他对自己所处的社会有着深切的关怀。他将历史、人、时间进行了有机的结合,否认过去与现在几乎毫无关联的看法,确认了“当下”的意义,建立了现实与历史的联系。正如作者所言:“对现实的曲解必定源于对历史的无知;而对现实一无所知的人,要了解历史也必定是徒劳无功的。”由此可见,古今互为根基,知古是知今的基础,而知今是知古的必要条件。从我们的现实生活出发,对现实生活的感知能力与体悟能力直接影响到对历史的学习,我们需要依靠想象力才能切身实际地走入历史现场,引发更多真实的联想与感悟。

    在此基础上,此书为我们提供了历史研究的新思路。历史包罗万象,错综复杂,想要认识历史,我们都自然地认为要从古至今,从前往后。而在《历史学家的技艺》一书中,作者创造性地提出了“倒溯”的历史研究方法,即我们在对历史问题进行考察时,并不需要机械地按照从古至今的顺序,因为时代越近,事物就越清晰,我们同样可以由今知古,由明晰到模糊。正如书中所言,“若想重构已消失的过去的景象,当从已知的景象开始着手,由今及古地伸出掘土机的铲子”。倒溯法打破了以往的研究惯性,提供了一种更新的研究思路。即通过现在, 窥见广阔的过去;从最清晰的当下入手,由近及远地揭开每个历史阶段的面纱,探寻历史源头。作者强调在历史研究中观照现实的重要性,对现实的认知能使我们在了解历史的同时,培养我们历史责任感,从而帮助我们进一步认识和理解过去。

    本书也可看作是一名历史学家对历史的深切告白。当时正处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法国沦于敌手,情况危急,就在这困苦时刻,作者开始了本书的创作。他掷地有声地呐喊,“国难当头,谁不感时伤世”,他以笔为刃,在字里行间倾诉自己对历史的热爱。同时他也是一位胸怀正义的历史学家,在他的笔下,对历史的辩护是客观而谦逊的。他坦然承认历史学的不确定性,并说“历史学的不确定性正是历史学存在的理由,它使我们的研究不断更新。每一门科学本身,仅代表知识海洋的一点一滴”。在作者客观辩护的引导下,我们认识到历史更本真的模样。历史的不确定性,来自历史的永不止步,每一次日月交替都在推动历史齿轮向前,历史不断发展不断更新,这也意味着历史值得被不断探索、不断思考。

    跨越时间的鸿沟,布洛克联结过去、现在和未来,为历史的正当性作出辩护,同时也吐露告白历史的真心,以及在历史研究路上的初心,使《历史学家的技艺》成为影响深远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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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