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

四照花

    □张海华  文/摄

    前段时间，我写了一篇《春末山行》，刊登在5月8日的《宁波晚报》副刊“博物”专栏上。在该文中，我向读者介绍了一种独特的本地野花：蝴蝶戏珠花。这种花的外形很有意思，看上去很像几只白色的粉蝶围绕着花朵中央翩翩起舞，故得其名。

    说起来，在宁波，有多种植物的花都跟蝴蝶戏珠花有类似之处，如琼花、四照花、大叶白纸扇等，它们的花期不一，从仲春到盛夏均有。这些花我都拍到过，下面为大家较详细地介绍一下。

    酷似蝴蝶戏珠花的琼花

    在《春末山行》一文中，我已经提到，蝴蝶戏珠花与琼花非常相似。这两种花在浙江的山区都有自然分布。那么，它们之间到底有何异同呢？两者皆为忍冬科荚蒾属的灌木，花的形状很像，不仔细观察的话，确实有点难以区分。

    不过，这两种植物的不同之处还是明显的。首先，是分布地（或观赏地）有差别。蝴蝶戏珠花虽然不是特别常见的植物，但在宁波山区的分布还是比较广的，而野生的琼花在省内主要分布在杭州与湖州（据《浙江野花300种精选图谱》），在宁波所见的通常是种植于公园绿地中的植株。其次，两者的花期不同。在宁波，琼花的花期明显早于蝴蝶戏珠花。今年4月上旬，我在市区西塘河公园里散步的时候，就已经见到琼花盛开了，其花期在清明节前后；而要到4月底，四明山里的蝴蝶戏珠花才进入盛花期。最后，就花本身而言，两者也确实有细微的区别，只是一般人不大会注意到罢了。说来惭愧，其实我本人一开始也没看出它们的主要差别在哪里：不都是酷似白色粉蝶的大型不孕花围着中央的微小的可孕花吗？

    后来，我偶尔在“植物星球”微信公众号上看到一篇有趣的文章，题为《与琼花有那么一点不同，就成了蝴蝶戏珠花》（作者李叶飞），才对两种花的区别所在恍然大悟。确实，有时候，得到高手点拨真的非常重要。

    李叶飞在文中说：“琼花的花序外圈（每一朵）不孕花是均匀的五片（花冠裂片），仔细看蝴蝶戏珠花，（其不孕花的花冠裂片）则是四大一小，如此一来，恰似了白蝴蝶，它的观赏价值就在于此，小的那片成了蝴蝶的头部，四片大的像白色的蝶翼展开，稍有翻折，（便似）翩翩起舞一般。花序中间小小的可孕花密集组成一个圆形，‘白蝴蝶’围作一圈，因而得名蝴蝶戏珠花。”（注，上述引文中括号内的文字是我所加）

    而琼花之命名，则主要突出其洁白如雪、晶莹如玉之美。在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个“琼”字。《诗经·齐风·著》是一首描写婚礼的诗，其第一章云：“俟我于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这里的“琼”就是指新人头部装饰的美玉，而“华”指玉的光彩。到了后世，“玉树琼枝”成了大家熟悉的成语，常用以描述被冰雪覆盖的树木。

    历史传说云，当年隋炀帝兴师动众下扬州，就是为了一睹琼花的风采。这样的传说，或许只能当作笑谈，但琼花之美，由此也可见一斑。

    中国绣球与四照花

    5月中旬，山里的蝴蝶戏珠花开始萎谢，随着不孕花颜色变黄，“白蝴蝶”也变成了“黄蝴蝶”。而此时，在宁波的山里，另一种“白蝴蝶花”正在绽放，那就是到处可见的中国绣球，这是一种虎耳草科绣球属的灌木，在国内分布很广。

    中国绣球的花形与蝴蝶戏珠花有点相似：外围较大的白花也酷似粉蝶纷飞，这实际上是不孕的花萼片（多数是3片，少数为4片），真正的可孕花是花序中央的黄色小花。

    到了5月下旬，美丽的四照花进入了盛花期。四照花，为山茱萸科四照花属的落叶小乔木，在宁波山里有分布，但不常见。在其花期，如果站在树下赏花，也会觉得那些花朵恰似洁白的蝴蝶停满枝头，煞是好看。

    为什么名为“四照花”？原来，是因为其花朵外围有4 枚白色（或淡黄色）的苞片，光华四照。不过，不知道的人，往往会误以为那是4 枚硕大的花瓣。其实真正的花朵处在被苞片所包围的中央，那里有众多小花聚集成一个头状的花球。

    顺便说一下，四照花是一种花果俱美的植物，其果实俗名“山荔枝”，可食。到了秋天，四照花的满树繁花变为累累红果，缀满枝头，也十分好看。四照花的果子的外观确实非常像荔枝，但其直径只有一厘米左右，远比荔枝小。《浙江野果200种精选图谱》一书上说，四照花的果实“味清甜，口感佳，可鲜食、酿酒或制醋”。这果实我曾采来吃过，一咬开软软的果皮，里面就是多汁的黄色果肉。不过，说实话，我觉得没有书中所说的那么好吃，它有股独特的清香，但不大甜，而且多籽，果肉略有毛糙感。

    或许，山里的很多可食野果都是这样的吧，毕竟不是经过人为改良过的水果。我观察到，鸟儿很喜欢啄食它们。每颗果实里有这么多细碎的种子，鸟儿吃了果实之后会排泄出来，就是在帮助植物传播种子。

    似蝶野花有“计谋”

    到了六七月份，在宁波的山路边，常可看到大叶白纸扇的花。大叶白纸扇，属于茜草科玉叶金花属，为直立或攀援状的落叶灌木，在宁波山里很容易见到。

    这种植物的花形也十分奇特，诚如其属名“玉叶金花”所描述：金黄色的小花（即“金花”）的旁边，有一枚很大的白色花萼裂片（即“玉叶”），看上去似花瓣非花瓣，似树叶又非树叶，倒也像一只大蝴蝶停在花旁。若从稍远处看大叶白纸扇的花，我们首先注意到的，肯定不是它那很不起眼的小小金花，而是万绿丛中的一枚枚硕大的“玉叶”。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或许已经注意到了，上文提到的各种花，即蝴蝶戏珠花、琼花、中国绣球、四照花、大叶白纸扇，它们有一个共同特征，即真正的可孕花（具有花蕊，可以在授粉后结出果实）很小很不起眼，而花序外围的白色不孕花（或很像花瓣的苞片、“玉叶”之类）却很大很招摇。这是为什么？

    其实，这正是野花的智慧，或者，也可以说是“计谋”。说穿了，道理也很简单，是植物为了吸引昆虫过来帮助传粉，以便开花结果，顺利繁殖后代。上述几种植物的花都特别小，也没有明显的香气，在春夏时节的满山浓绿之中很容易被“淹没”。为了让蝴蝶、蜜蜂等昆虫发现它们的花，这些植物进化出了显著的“广告牌”，如在小花的旁边“布置”显眼的不孕花，先把昆虫“骗”过来再说。昆虫飞过来之后，马上发现虽然充当“广告牌”的假花上没有花蕊、花蜜，但一旁的小花上却什么都有，于是自然毫不客气地立即过去吸食甜美的花蜜，顺带也就帮花朵传了粉。

    最后，顺便为喜欢植物的读者推荐一本书，那就是比利时作家莫里斯·梅特林克的作品《花的智慧》。作为自然文学的经典作品之一，此书于1911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在梅特林克的笔下，各种花儿为了实现授粉，达到繁殖之目的，可谓“煞费苦心”，各施妙招，体现出植物世界的神奇，很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