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一角。

自制塑料小花盆。

栽种的番茄熟了。

    早在十多年前,我展望退休后的生活,想做自己喜欢的事，看自己喜欢的风景。没想到的是,待我退休后，种菜养花成了我最喜欢的事，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成了我最喜欢看的风景。回想这些年的养花种菜，尤其是选择“置田”种菜，其中的催化剂竟是三颗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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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休那年,去法国贝桑松看儿子。第三天打扫卫生时，发现三颗发芽的土豆；南阳台有前房主留下的两个花盆，一大一小。将三颗土豆埋在大花盆的干土里，浇足水，又从超市买来一株亚洲百合，此为异国他乡的养花种田之开始。

    百合花是时令花卉，买的又是成品，没有意外惊喜，而播种的三颗土豆，却令我时刻牵挂。眼看着枝叶越长越大，高过我的膝盖，束手无策的我，通过拍照、微信，向“甬城种菜养花群”的师傅请教，咋办，是否要施肥？天水师傅遥控指导，施一矿泉水瓶盖的复合肥，给植株加土……我用超市的塑料盒在大花盆的上沿围了一圈塑料片，再加泥土。一围一加，“土豆田”由此增加了土层二三十公分。贝城的春天与宁波相似，等回国前几天，我收获了780余克土豆，小的给儿子做了酱油土豆；个头大、卖相佳的土豆，包装成一礼盒，送给了法国朋友。

    初种土豆的喜悦，诱我回国后“置田”种菜，且谋划着将餐桌上吃的时蔬按照季节轮番栽种一回。最初试种的是青菜。晒泥土，壅猪粪（发酵过无味）、用旧蚊帐当防虫网……白昼的阳台，是我的田园，而黑夜的阳台，却是昆虫的天地，蜒蚰螺从盆底爬入菜田，美滋滋地啃吃嫩叶。为了保护栽种的成果，我不得不摸黑起床，打着手电筒，寻捉蜒蚰螺……

    B

    自三块小型菜田（三只塑料箱）落户阳台后，我轮番栽种过豆类，比如毛豆、蚕豆、四季豆；叶菜类，有青菜、苋菜、油菜、韭菜，还盆栽过玉米与南瓜等，这是劳累并快乐的体验，其中以栽种番茄收获最多。

    从三市买来几株番茄秧，阳台种六株，院子盆栽一株。阳台上的四株栽菜田，两株分植于花盆。一阵风，一阵雨，日升日落几回合，瘪塌塌的秧苗泛青、分蘖，阳台上的番茄长得与三年生的柠檬树一般茂盛，根茎的上端那毛茸茸的枝叶间，绽开了小黄花，一朵，两朵……根须愈长愈多，小黄花亦愈开愈多，渐渐地，有些小黄花变成了小苹果似的青果。穿梭于案头与菜田，我期盼着枝头的青果转红，变成烙在记忆、留在舌尖的番茄——那是儿时的番茄，有一种自然成熟的香甜。

    谁料到没等来番茄红，却等来枝叶枯黄。其实番茄叶子早已枯卷，没有种植经验的我还以为是烈日下的自然现象，等发现番茄的枝茎一枝接着一枝前赴后继的枯黄，再请教高手已为时晚矣。鱼儿师傅说要砍掉植株。据说这年番茄大多暴发了早枯怪病。邻家那些栽种在地上的番茄也几乎染病枯萎，倒是种在院子的那盆番茄因有大树庇护，长得葱绿如常。我不舍砍掉曾经郁葱的番茄枝。想不到，没被砍掉的番茄后来抽出了新枝，一枝两枝，直到再见初栽的那种碧绿，给人以枯木逢春的惊喜。

    我在三块不足一平方米的菜田里，学会了种子的采、晒、拣、藏与播种，又从芦笋播种实践中，发现催种后再播种的成功率比较高。还发现阳台宜种青瓜，不宜种南瓜，因南瓜雌雄花大多不是同时开，授粉难，结果更难……

    C

    除了享受种植的乐趣，如何变废为宝、环保种植也成了我的一大乐趣。

    今年初夏，我将修剪下来的长寿花的壮枝插于扦插盆。两星期后，扦插枝生根长新叶便可移栽。家里有大小不等的废包装盒，比如无色透明的水果盒,其中一款为边长28公分、高10公分、底有四个透气孔的正方体盒，如果剪下盒盖作托盘，不就是一个不错的塑料花盆吗？不是比买新的更环保吗？剪四小块纱窗布覆盖透气孔，铲入花泥，移栽苗株。一月后，亲戚送来一筐粽子，那个包装筐很像旧时水果店装苹果的那种竹筐，粽子竹筐的口沿系着一对黄丝带。移栽了长寿花的水果盒正好坐于竹筐内，将竹筐水果盒盆吊在晾衣架，花盆像秋千，阳台上的盆花便多了一种美丽的姿态。

    栽种，如果依着成熟农技，在阳台上唱四季歌，那只是播种与收获的快乐。上述三颗土豆的收获，除收获的快乐外，还有变废为宝的快乐，不是吗？三个抽芽的烂土豆变成一盆新鲜的土豆，废弃包装盒扩大了土豆“田园”的容积……近几年，我还尝试将废弃油瓶变成花盆，将它们拦腰剪开，底部半只作托盘，上部倒扣在托盘上，加土用来作栽种韭菜的田园。还曾买个木箱栽种韭菜，与废弃油瓶各种三穴韭菜，平行栽种结果表明，油瓶与木箱皆能使韭菜开花、结果，收获频率与栽种的容器无关，而与天时、人的勤劳有关。几年来，那木箱已烂穿箱底，而油瓶依然坚固，更有意思的是，油瓶栽种比木箱栽种更省水省肥。

    渐渐地，废弃包装材料的再利用，成了我种菜养花的另类乐趣。我用超市那种包装整只鸡的大塑料盒，在底部戳些细孔，做花卉的扦插盘；用青团包装盘，同样戳些细孔，做种子的播秧盘，这种盘子小巧玲珑，比现成买的播秧盘更实用；用可乐瓶配根喷雾管做喷水壶。除此之外，还栽种抽芽的生姜与芋艿、探索水培番薯、探索生活用水的再利用……这并非为了省钱，而是节省越来越少的自然资源，以微博之力保护人类的生存环境。

    读《桃花源记》时，曾经幻想自己的世外桃源；读《瓦尔登湖》，又幻想湖景原野般自由随性的生活，然而这只能是梦想，我们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来寻求心中的世外桃源。我想，我的养花种菜，无非是在追求一方阳台的世外桃源，那是一种不问收获、讲究过程的快乐。

    □王静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