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室里的苦口婆心、无影灯下的挥汗如雨、抢救室里的拼尽全力……医生,是守护生命、与病魔抗争的白衣天使。每一位医生的从医路上,都免不了面对人生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总有一个难忘的瞬间在他们脑海里深深印刻。 8月19日是第五个中国医师节,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到来之际,记者分头走访了多位医生,听他们讲述自己最难忘的从医瞬间。这些瞬间里,有治愈时的喜悦,有帮助时的感动,更有父母心般的医者大爱,仁济天下的家国情怀。 记者 孙美星 王颖 陆麒雯 程鑫 徐露清 通讯员 张林霞 陈静娜 谢瑜硕 庞赟 马蝶翼 陈君艳 孙梦璐 文 受访者供图 黄静 “10岁男孩肝移植手术后,扑进了我的怀里” 从医20年 宁波市医疗中心李惠利医院 肝胆胰外科医生 黄静至今已参与近400例肝移植手术,回想起来,那位10岁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身影让他至今记忆深刻。 6年前,家人带着10岁的涛涛(化名)从东北来到宁波求医。和同龄人比起来,涛涛十分瘦小,因为患有多囊肝,肚子大得像个临盆的孕妇。黄静发现,涛涛肝脏的2/3已经病变,需要立即实施移植手术,但稀缺的肝源成了难题。每天,涛涛都要打针、吃药,可他特别懂事,打针时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像个“小大人”一样,说起自己的疾病也头头是道,乖巧得让人心疼。 因为涛涛和自己孩子年龄相仿,黄静有空时常去病房看望。“叔叔,我想回到学校里,和同学们在一起。”在一次聊天中,涛涛向黄静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黄静握住涛涛的双手承诺:“叔叔一定会帮助你的。”但他心里十分清楚,等到匹配的肝源尤其是适合儿童的肝源,就像大海捞针。 然而奇迹出现了,就在涛涛入院治疗十几天后,合适的肝源找到了!移植手术如期进行,一切顺利,涛涛的身体恢复得很不错。 一个月后,黄静正在门诊,诊室里突然跑进一个小男孩,站在一边咯咯咯地笑。起初,黄静以为是哪位患者带来的孩子,直到男孩的父母走进来后他才发现,竟然是涛涛! “叔叔,我可以回学校了吗?”涛涛扑上来一把抱住黄静说。一时间,黄静难以把眼前这位活蹦乱跳的调皮鬼和一个月前面黄肌瘦的“小大人”联系在一起。这以后,涛涛回到了东北老家,回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学校,每隔一年,他都会给黄静寄一张贺卡,感谢这位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白衣天使。 “病人和家属总是感谢医生,但其实我们要谢他们,是他们让我们更加真切地体会到生命的珍贵,让我们在陷入一次次困境时找到绝处逢生的力量。”黄静感叹。 包斯增 “经历九死一生后的拥抱,让我找回了职业成就感” 从医11年 宁波市第一医院 肾内科医生 “医生在治愈病人的同时,也被病人疗愈,从病人身上得到力量。”回忆从医11来的难忘瞬间,包斯增想到的是一个患者的拥抱。 去年秋天,包斯增曾情绪低落。他坦言,当时一度有挫败感,似乎找不到做医生的价值和意义,质疑自己的所学是否真的能帮助到病人,能帮到病人多少。 就在那时,科室新住进了一个20岁的年轻女孩小胡,包斯增成了她的管床医生。小胡被确诊患重症系统性红斑狼疮、狼疮性肾炎。对这个年轻女孩来说,这诊断结果简直是晴天霹雳。包斯增对小胡的诊治也愈发上心。 一天,包斯增出了手术室已经是中午1点半,他想着先去看一下小胡。刚到病房,就碰上小胡癫痫发作,口吐白沫,眼睛上翻。院内999呼叫、抢救、气管插管、转ICU……忙好已是傍晚,包斯增还没吃午饭。他越发沮丧,自己的所学在疾病面前似乎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姑娘能不能平安回来,能不能再听到她喊“医生”。 幸运的是,一周后,小胡出了ICU转回肾内科,包斯增仍然是她的管床医生。“小姑娘家里条件很困难,我们在救治过程中,还想办法为她节约费用,帮她筹款。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她终于转危为安。” 小胡出院那天,包斯增正叮嘱后她出院后的注意事项。“我们本来隔着几米的距离。让我很意外的是,这个平时很内敛的小姑娘突然上前,抱住了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包斯增说,自己当时也一下懵了,只记得小胡哭着说:“谢谢包医生,谢谢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小胡不知道的是,我同样很感激她。这个拥抱温暖了我,给了我力量,更让我在那个严重挫败的阶段,找回了职业成就感。这对一个医生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自此,包斯增不再质疑自己当医生的价值。 刘鹏 “我对着尿袋一滴滴数尿液,终于救回了患者” 从医22年 宁波市第二医院 急诊科医生 “12年前,我是ICU病房的一名主治医师,轮到我夜班的那晚,来了一个特别危重的患者,大家都觉得她情况非常不乐观,大概率熬不过这一夜。”刘鹏说,那是一位70岁的女患者,身患多种基础性疾病,因为心跳骤停经历了心肺复苏后勉强恢复心跳、呼吸,但休克症状仍十分明显,无尿,生命体征靠各种仪器勉强维持。 那一夜,刘鹏使出浑身解数,守候在这位女患者的病床边寸步不离。他仔细观察着患者的生命体征变化,随时调整各种药物输入的速度和用量,一点点纠正患者的身体状态。 “这样的病人十分脆弱,需要补充液体,但液体不能太多,否则心肺负荷承受不住,反而会加重病情,量入而出是一个基本标准。”休克患者症状缓解的标志之一,就是有尿液。那一夜,刘鹏盯着患者的尿袋、量杯,一滴滴数着尿液。 1毫升尿液是20滴。刚开始,患者每小时的尿液只有几毫升。随着前期治疗慢慢产生效果,患者的尿液开始逐渐增多,每小时增加到十几毫升,这让刘鹏看到希望。他继续不断调整补液的速度和药物的用量,天快亮的时候,患者尿量增加到每小时几十毫升,而身体其他指标也逐渐平稳。 “全神贯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那一夜我没合眼,但一点都不困。”刘鹏说。天亮了,经过一夜的悉心守候,这位几乎被判“死刑”的患者最终挺了过来。早交班的时候,同事们看到患者奇迹般地好转时那惊讶和欣喜的眼神,让刘鹏一直忘不了。 “重症患者的治疗少不了守护,病房里医生守护着患者,病房外患者家属也在守护着希望,那一刻医患的心都是相通的。”刘鹏说,那个不眠之夜让他领悟了守护的意义。这以后他总是会告诉年轻的后辈医生,重病人是“守”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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