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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简介: 电影讲述了在西北农村,两个被各自家庭抛弃的人——马有铁和曹贵英,相识相知、相濡以沫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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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入尘烟》是一部耐看的电影。因为男女主人公是被社会忽略的小人物,连普通都够不上,所以自然不会有波澜壮阔或跌宕起伏的情节,也不会有鲜衣怒马的视觉享受。一个终日和驴为伍的老农民和一个身有残疾的老姑娘,两人被家人安排结婚后相濡以沫,竟使艰难的日常生活有了常人所难有的诗意。他们是如此的卑微,但导演让我们看到了他们身上的神性,那不曾被苦难磨灭的人性光芒。 有评论说,这是把苦难浪漫化。在我看来,把苦难浪漫化和在苦难中寻找诗意是两回事。前者是洗脑,无视苦难,更谈不上悲天悯人,在他们看来农村就是田园牧歌,农民的劳作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辛苦也是一种获得,要感恩。而后者不仅让我们看到了苦难,更让我们感同身受。看《隐入尘烟》,我始终担心男女主人公会被艰苦的劳作压垮,就像总担心他们虔诚地在墙上贴双喜时,把纸给扯破了。 导演让我们看到农村日常生活的不易,耕地、播种、除草、施肥、收割,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付出高强度的劳力。影片中有一个情节,好脾气的有铁,有一次对贵英发火,因为贵英一只手残疾,怎么努力也叉不上麦杆堆给车上的有铁。这表面上是有铁嫌弃贵英,其实何尝不是有铁被农活累得生理超负荷的表现,此时他多么想有个得力的助手帮他一把。 有评论说,这部电影是通过表现贫穷的农村来丑化中国。我想贫穷或富贵与丑化还是美化没有任何关系,特别是在艺术中。贫穷并不是恶,当做没看见才是恶,当然我不赞美苦难,也不赞美贫穷。贫穷往往是个黑洞,容易吞噬一切有光亮的东西,而终于没有被吞没的,我愿称之为神性,尽管是如此的卑微。贵英帮有铁在麦地除草的时候,不小心铲到了麦苗。贵英有点心疼,给有铁看,有铁豁达地安慰她说没关系,扔了吧,反正长大了也会被镰刀割。贵英这次没有听有铁的,默默地又把麦苗重新种上。贵英是比有铁更苦命的人,但她没有自怨自艾,反而由己及彼地把怜惜之情投射到了其他事物上,以最大的可能善待身边的人和物。 我想到了知青文学,我不认同知识分子下乡当农民的运动,但我也不喜欢知青文学中表现出来的怨天尤人和他们不该过这种生活的委屈。他们只看到了自己,没有看到农民,哪怕他们到了乡下。农村生活在他们眼里那么苦,他们有没有由此想到一辈子在地里干活的农民呢?难道农民的辛苦就是理所当然?因为缺乏这种由己及人的情怀,知青文学少了厚重感和现代意识。而贵英的美丽是她没有被生活的黑洞吞噬,命运给了她苦难,而她依然存有善意,这也是她与有铁虽然是拉郎配,但慢慢地产生爱情的原因。我想真正的爱情无关荷尔蒙,更无关利益,是两个善良的人惺惺相惜。 鸡是他们的孩子,驴子是他们的帮手,麦子就像他们的命运,土地是他们的依靠。电影对麦子这个意象着力比较多,这是有铁的劳动对象,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必需品。影片中有铁两次在贵英手上印了麦粒排成的花,一次生前一次死后,这是属于他们俩的爱的表白。影片中还有一个对一支麦穗的特写,镜头拍得很美,但让人落泪,既是丰收又是被收割,饱满又脆弱,很有命运感。影片还借着疯子的话引出对生命的思考,“被风刮来刮去,麦子能说个啥?被飞过的麻雀啄食,麦子能说个啥?被自家驴啃了,麦子能说个啥?被夏天的镰刀割去,麦子能说个啥?”有铁和贵英居然不约而同记得年轻时听疯子说的话,也许这也是他们心里想的:我们承受着苦难活着是为了啥? 活着不仅仅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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