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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胸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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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仑姬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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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济角蟾 |
□张海华 文/摄 最近,晚上得暇,一直在整理以前夜拍的照片,偶然看到去年9月初在四明山清源溪中拍的棘胸蛙图片,顿时觉得十分好玩:它当时为了躲避我,悄然潜伏到了水面之下,结果形成了极好的保护色,难以被发现。如果不是因为这张照片就是我自己拍的,恐拍一眼看去,都不会发现图中有一只硕大的蛙呢! 其实,多年在野外拍摄两栖动物,我还真见到过不少蛙类的“隐身术”。现在,就整理出来,在此与大家分享。 棘胸蛙和我“捉迷藏” 2021年9月初,我到四明山的清源溪中夜拍,在溪中近岸处一块较平整的地方,见到了一只棘胸蛙,它当时蹲在一个小水洼里,露出了大半个身子。小股的清澈溪水从它身边流过,波纹跃动,水光潋滟,安静而美好。我干脆坐了下来,慢慢拍,反正看这里的地势,它逃不到哪里去。 谁知,当我喝了一口水之后再抬头,却惊奇地发现眼前的棘胸蛙竟然已经凭空消失了。怎么回事?我根本没有听到它跳动的声音,咋可能就不见了?我在方圆两米左右内仔细寻找,不见踪影。后来,再低头看棘胸蛙原本待的地方,忽觉有点异样,定睛细瞧,呀,原来它还在原地,根本就没有移动过!跟此前唯一的不同,是棘胸蛙将整个身子都缩到了水下,它背上的斑纹与水纹、石纹浑然一体,难分彼此。若不是它那十字型的瞳孔十分有辨识度,我险些就找不到了它! 先来说说棘胸蛙跟我“捉迷藏”的故事。 棘胸蛙,俗称石蛙,绝对是中国蛙类中的“大块头”,无论是体长还是体重,都名列前茅。其成年个体的体长可超过12厘米,甚至达14-15厘米,连以硕大著称的中华蟾蜍都会自叹弗如,堪称“山蛙之王”。 棘胸蛙喜栖息于植被茂密的山区溪流中,白天隐藏于石缝或石洞中,晚上出来觅食,捕捉昆虫、马陆、小蛙、小鱼等。不同个体的体色相差很大,有的棕黄,有的黄绿,有的棕色偏黑,也有的明显偏红,通常跟其生活环境中的岩石的颜色一致,形成良好的保护色,所以俗称“石蛙”倒也名副其实。 可叹的是,棘胸蛙还有一个俗称,即“石鸡”。为什么这么叫呢?就是因为身体肥硕的它们肉质鲜嫩,且民间传说具滋补作用,比鸡肉更味美,因此在旧时属于著名的“山珍”之一。这导致长期以来野生棘胸蛙被大量捕捉,种群数量骤减。目前,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已将这种蛙列为“全球性易危”物种,也就是说,如果情况继续恶化,那么将很快成为濒危物种。 棘胸蛙体形大,但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然一蛙。多年来,我说不清已跟棘胸蛙打过多少次交道,就觉得这家伙非常聪明,很会“审时度势”,及时隐藏或脱逃。可以说,石蛙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蛙类,没有之一。下面讲两个小故事。 2014年夏天,我独自到余姚大隐镇的山区溪流中夜探,忽见右前方的石头上蹲着一只很大的棘胸蛙,但见它很神气地昂着头,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谁知,当我稍稍靠近,它立即就感觉到危险的逼近,迅速缩脚低头,趴了下去,整个身子呈扁平状,与底下的落叶贴合在一块。这一招,叫做“就地趴伏”,是很多蛙类避敌时的通常做法。当它们感觉到危险临近但又不是非常急迫时,往往会先就地趴下伏低,然后再看情况,选择跳跃逃跑或就近钻入石缝等隐藏处。 于是,我蹑手蹑脚走过去,先挡在了它的正前方,以免它跳入前面的水潭中。拍了几张,我侧身去拿放在包里的另外一只闪光灯,谁知就在我移动的一瞬间,就听到了很响的“扑通”声——原来,这聪明的家伙,准确地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时机,起身飞跃,落入了一汪碧潭。 蛙类“隐身”,各有妙招 分享完了自己和棘胸蛙“斗智斗勇”的小故事,顺便也给大家介绍一些别的蛙类的“隐身术”。 首先“有请”姬蛙出场。姬蛙的“姬”,就是“微小”的意思。宁波常见的姬蛙有饰纹姬蛙、小弧斑姬蛙、北仑姬蛙这3种,它们的体长都只有2-3厘米,扁平的小身体几乎呈等边三角形,头部又尖又小,眼睛更是只有芝麻大一点。如果不注意的话,恐怕会误以为是一小片泥块。 我的朋友告诉我,在浙江湖州的方言里,姬蛙被称为“泥咕嘟”,就是因为人走过时只能看到一块“泥土”跳进水中,“咕嘟”一声不见了……是的,姬蛙只要躲在泥土或草丛里不动,几乎是不可能找到它的。比如说,北仑姬蛙(正是以宁波市北仑区这个地名来命名的)有个绰号,叫“迷彩姬蛙”,意思是说它花纹多变,隐身效果好。有一次,我把一张趴在落叶层中的北仑姬蛙照片发到朋友圈里,考考大家的眼力,结果多数人难以找到。相对而言,在春夏蛙类繁殖季,当姬蛙的雄蛙大声鸣叫时,才相对容易发现它们。 再来说一种长相奇特的角蟾,即道济角蟾。2021年,在国际学术期刊上,道济角蟾作为新种被发表。这种比姬蛙大不了多少的角蟾,最初就是我在四明山里发现的,后来引起了科学家的注意,才在后续研究中将其作为全球新物种发表。说起来,当时为了寻找它,可真是费了不少劲。后来,哪怕是已经在溪流里听到它的叫声了,但还是难以找到。这是因为:一,它的保护色本身就非常好,当它受惊趴伏在地面时,几乎不可能找到它;二,它的鸣声难以被准确定位,很多时候明明听到它就在身边边鸣叫,可就是觉得这声音飘忽不定,找不到究竟来自哪里。 天台粗皮蛙、武夷湍蛙等溪流中的蛙类也是一样。天台粗皮蛙全身的皮肤都很粗糙,颜色也跟岩石一样。有一年7月,我到溪流中夜拍,老远就听到了天台粗皮蛙在鸣叫:“啯、啯、啯。”可是走过去一瞧,却一只也没看见。后来,终于看到一只天台粗皮蛙低伏在溪石的凹陷处,其皮肤的质感与岩石完全一样。 上面说的几种,它们的肤色以土黄、棕褐之类为主,跟地表颜色接近,而中国雨蛙的体色尽管貌似比较鲜艳,但同样是隐身高手。生活在植物丛中的中国雨蛙背部绿色,腹部两侧至大腿分布着黑斑,这些都形成了良好的保护色,与植被浑然一体。它们白天常在隐伏在树叶背后,四肢收拢,一动不动如熟睡状。如果不是无意中看到,恐怕还真难以找到。 其实,刚才说的那些蛙类所具有的保护色,都只能说是很平常的。我见过别人在华南地区拍的一种棱皮树蛙的照片,才真的要为之叫绝。这种树蛙的皮肤外观简直就像是苔藓、树皮、岩石的混合体,可谓完美地模仿了热带森林中自然环境。真期望有一天,我能在野外亲眼见到这种神奇的树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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