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能平

    物以稀为贵。冬日，在浙东、在宁海，雪花，这个季节的精灵，总是让人期待，让人惊喜。

    下雪了，下雪了。东海云顶下雪了，望海岗下雪了，四明山也下雪了。这些年，有了微信，有了朋友圈，有了小视频，朋友们从四面八方砸来雪景、雪图，美轮美奂，看得人痒痒的，恨不得雪花也立马在眼前飘舞，恨不得也能置身在冰雪世界中，堆雪人、拍雪景、打雪仗，痛痛快快地玩上一阵。

    可是这些年，在缑城上空，雪花是吝啬的。有时，飘飘忽忽几朵，就算下过了。有时，临阵了，却撒腿跑了。看得人好不惆怅。

    盼雪不成，盼雪不来。冬日忆雪，也就成了暖暖的温馨回忆。雪，也成了一个反映生活变化的好媒介。

    儿时，临近年关。家乡的天空，有时会如一位多愁善感的少妇，双眉紧蹙，让你连续几天都置身于阴沉沉的天空下。也许是农闲季节，也许是柴株当棉袄——家家生起的熊熊炭火，驱散了阴冷的气温，也因渐浓的年味冲淡了这压抑的天气。大人、小孩都对此毫不介意，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在一个阴霾的下午，单调的天空终于起了变化：叮叮当当，屋顶上、柴垛上、院中道地上，白白的雪粒子在上面跳舞。有时，它们还会弹射到你的眼前，让你近距离与这精灵对目而视。

    一阵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序幕后，朵朵似鹅毛、如柳絮的雪花，在空中盘旋飞舞。于是，瓦沟、大树、柴垛、大路、菜园、田野等等，都成了雪花亲近的对象。慢慢地，层林尽染，银装素裹，大地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此时，大人们面对这纷纷扬扬的雪花，面对这银色的世界，抛出了“明年又有一个好收成了”“瑞雪兆丰年”等等雅俗共存的赞语。而小孩子呢，早已迫不及待地冲进这银色的世界，尽情地在雪地中踩脚印、掷雪球、堆雪人。不一会儿，自己也变成了头饰雪花、活生生的移动着的小雪人。有一次，我和几个伙伴在雪地中疯玩，玩着玩着，雪花打湿了鞋面，冷气钻入了袜底，但我又不想立马回家。此时，我突然想起父亲的话：“稻草衣赛过鞋垫哦！”于是，我就近从圆乎乎的稻草垛中扯出一些稻草衣，匀匀地铺在解放牌胶鞋中。果然，没过一会，一股暖流就从脚底慢慢涌上来……

    十来年前，我还有一段在异国与雪偶遇的经历。那也是在12月底，我、唐君、金君在匆匆游览完罗浮宫、凯旋门、埃菲尔铁塔等巴黎胜景后，急着要回德国法兰克福，乘坐国际航班回国。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匆匆催促那位出国劳务的华人驾驶员上路。谁知，车还没开出巴黎城，天空就飘起了鹅毛大雪。当时，坐在豪华而又舒适的奔驰车里，透过车窗，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大家兴奋极了。慢慢地，高速公路、路边的村庄田野，被雪花装扮成只有在电视中才可看到的异国的白色世界。也许是我们赏雪的情绪影响了驾驶员，驾驶员竟然开错了道，绕绕弯弯之后，车子又向巴黎城方向开去。就在即将到达巴黎城时，眼尖的唐君及时提醒了驾驶员，才使我们少走了冤枉路。看着好笑的驾驶员，看着茫茫雪景，看着道路上留下的道道车道，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诗：“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回国后，报纸上果然报道了法国中部因暴雪道路封闭、航空封航的消息。看后，我不禁一阵唏嘘：哦，好险。要不是发现得早，也许真的要被雪困在巴黎了。

    下场雪吧，最好下场大雪！每年的冬天，我都盼望着能下雪，下回大雪，让这孤寂肃杀的冬天不再单调，也给人生留下一段永恒而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