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殷

    檫木生山野，难得现市中。玉兰明艳季，鹅黄耀长空。

    檫木，是春天里最早开花的高大乔木。

    檫木为点亮山林而生，山野是它的原住地。那明晃晃的鹅黄色，非常耀眼。这颜色，明亮、纯粹、奔放、恣肆，花团锦绣，挨挨挤挤。早春的花比叶子耐寒，檫木就是先花后叶。它是花序顶生，一个花苞里含有五六根小花枝，有四五厘米长的花梗，花梗上才是花，结构很复杂。黄色的小花朵有六瓣花瓣，合拢时只有米粒般大小。

    檫木的树叶和果实也很有特色。叶大如鹅掌，也像是一种三尖两刃刀的兵器。夏天时叶子呈绿色，果实也是绿色，藏在叶下，并不显眼。到了秋天，叶子变红，果子呈蓝黑色，又是山中的一景。

    我曾在山中见过此树，高达二三十米，只见满树的黄色，而不见花的形状。后来在居住的小区里发现了好几株檫木，是小区建成时种下的，也有二十多年了，想必早年也是从山上移植过来的。有一棵檫木种在一条小路边，端庄挺拔，和高楼平齐，约有三层楼高。这样虽然便于观察了，但老是让人担心树下的泥土够不够深。当然有这么高大的乔木开花，和小区里的白玉兰做伴，也是挺好的。

    离檫木不远的地方有结香树，开花比它晚一点。结香树是灌木，不高，比成年男子的身高要矮。三月初结香花就开了，花朵多是顶生，三五十朵小花聚集成鹅黄色毛茸茸的花球，一开就是一大片，很热闹。结香花只能做点缀，不能种得太多，因为它的香味太浓了，有点刺鼻。按照宁波人的说法是“香得太结棍了”，就是香得太厉害了，也恰好符合它的名字：结香。等到花落开始长叶子，结香树就不显眼了，它细长的叶子是绿色的。结香花在未开花之前，所有的花蕾都是低垂的，像是沉睡在梦中。而当开花时，花蕾全部向上抬头，像是做完了一场梦醒来似的。故结香树又被称为“梦树”，它的花自然也成了“梦花”。结香树的枝条很柔软，即便打了结，也不会断，还会继续开花，这像极了国人眼中的理想爱情，结结折折，相爱相杀，却能绵绵不断，白头到老。所以结香树有“喜结连枝”的寓意，是中国的爱情树。单身的男女不妨试着在结香树下许个愿、打个结，也许能很快找到人生的另一半。

    迎春花也是灌木，开的也是黄花，种在小区靠近中河的地方。迎春小枝直立，长条下垂。“覆阑纤弱绿条长，带雪冲寒折嫩黄”，这是宋代韩琦的诗，写出了迎春花的特点。迎春花常种在路边，我喜欢它纷披的样子，如果种得多，可构成一道花墙。它的花是小家碧玉般的秀气，像是村姑。

    如果说檫木是高大的伟丈夫，结香是柔情的香香公主，迎春花是淳朴的村姑，那随后的油菜花则是一位猛女。那种金黄色虽显高贵，但猛烈、恣肆、放纵，在阳光下非常耀眼，晃得人睁不开眼，并以大场面著称。儿时的田野上有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如今不多见了，所以游人喜欢跑到江西的婺源等地去看油菜花。前几年我在春晓和郭巨，见过上百亩的油菜地，开花时请区里的中老年旗袍队来走秀，撑着油纸伞，从田埂上款款走来，引得喜欢摄影、录像的人大批跟随，是春天里的一景。

    蜜蜂喜欢油菜花，在花田里能听到嗡嗡的蜜蜂声。儿时我喜欢在油菜花下割猪草，多且嫩，不一会就能割好一篮草，完成母亲交代的任务。只是钻过菜花地，头发上常会沾上花粉，引得蜜蜂在我头上打转，心中总是害怕会被蜇。那时的油菜花只为得到菜籽，好去榨油，油菜花只是附属品。如今田里种植油菜主要是为了造景，吸引游客，来拉动乡村旅游。这也算是社会的进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