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  流

    这本《讲了很久很久的中国妖怪故事》，是从《山海经》《搜神记》《夷坚志》《子不语》《聊斋志异》等史籍作品中，找寻出一百种不为广大读者熟知、却能充分展示中国古代民众丰富想象力的妖怪，和与之相关的神秘传说、奇闻异事，以图文并茂的方式呈现给读者。书中的妖怪故事大都短小精悍，不过只要你细细品味，颇能从中咂摸出一些传统文化中严格奉行的为人处世之道。

    《讲了很久很久的中国妖怪故事》用浅显易懂的白话文，介绍了动物、植物、器物、怪物四个类别的妖怪。何谓妖怪？古人云：“反物为妖”“非常则怪”。在科学不发达的古代，人们自然而然地会将那些超越自身理解能力的事物视为妖怪，并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自身遵循的文化原则为这些妖怪故事增添很多或绮丽美妙或恐怖深沉的色彩，令妖怪们的形象独具隽永的魅力。比如开篇《东仓使者》里的主人公“东仓使者”是只老鼠精，可他很有惜老怜贫的情怀，时不时为一个穷困的周姓老太太送钱送粮送衣服——“东仓使者”的行为中多少体现了中国儒家文化中“老吾老及人之老”的思想。《黄鳞女》讲的是大文学家柳宗元被贬永州时，要去当地一个主帅家赴宴的故事。赴宴前的几天，柳宗元三番两次梦见一个黄衣妇人。妇人殷切恳求柳宗元的帮助。而待柳宗元最后一次梦见黄鳞女时，发现她已没有了头。这个故事粗看上去，有点叫人摸不着头脑。但再仔细阅读，发现似曾相识——这不就是《西游记》中“魏征梦斩泾河龙王”最原始的雏形吗？后来吴承恩妙手着春，据此创编了更带有遗憾和悲情色彩的古典名著段落。《牛龙》的故事也蛮有深意。说的是清朝年间，今江苏淮安涟水县有个地方叫团墟，团墟附近有条桑墟河。此间住着个养了一百多头牛的张某。某晚，一牛托梦给它的主人，说自己要和龙打架，一旦得胜，就可成为桑墟河的新龙王，求主人到时候在自己的牛角上绑两把刀，以为助力。张某醒来，找到了梦中向自己求助的那头牛，并按其要求做了。结果，牛、龙相斗，风起云涌。牛因头上有刀，刺伤了河龙的一只眼睛，顺利成为桑墟河的新主。只是自那以后，凡有谁经过桑墟河，要是不小心说到“牛”字或“瞎”字，便是犯了禁忌，河上立刻会卷起风暴。这个故事，情节比较丰富，觉得隐射的是清代“文字狱”，及中国人一向遵循的避讳文化。

    尽管“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圣人的教诲也没能阻挡民间百姓对妖怪世界的无穷想象。人心具有投射的功能和需要。我们的祖先创造了一个多彩多姿的妖怪世界，在那里，渗透的依然是现实世界的种种原则和道理，当然这中间采用了很多艺术手法，所以中国的很多妖怪不仅不可怕，还相当灵动有趣，耐人寻味。

    （《讲了很久很久的中国妖怪故事》 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2022年3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