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6版:三江月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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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4月23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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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车记

□陈小如

    常年两点一线的我久未出远门,偶尔赶趟高铁,情形堪比过山车。

    先生单位组织旅游,邀请我同往,我要做的就是赶高铁去和先生汇合,然后一起上飞机。先生和我商定了时间,帮我买了票,就各自忙碌去了。对面的小姐姐催促我,我才回家搬行李准备出发。

    其实没出发前,就好事多磨了。我计划用一个晚上整行李的,却足足花了三个晚上。我拿出家里最大的行李箱,一应物品装箱,发现拉链都快拉不上了。沉,不是一般地沉。翻过的衣柜犹如被洗劫一般,又花一个晚上才归位。临时来了点工作,得捎上手提电脑。又蓦然发现这是三个小时的高铁行程,得备点零食呀。于是,又多了只可以置于拉杆箱上的帆布包,手提电脑零食水果一装已鼓鼓囊囊。

    下楼时,我看着行李箱的拉链有两个对应的锁扣,心想着不会爆开吧?顺手压扣进去,但往外拨拉却不肯出来了。这一下,心立马慌了。定睛一瞧,两个扣眼旁有一锁孔。老天,那这钥匙在哪?我马上去专门放各种钥匙的架上查找,只寻得一把小巧的钥匙,一试,纹丝不动!这下完了,即使没有钥匙,我也得出门了,火车不等我呀。

    人间四月天,正是冷暖相宜,春风吹拂着楼下的香樟树沙沙作响。一肩挂一包,双手提箱下楼的我,却热得浑身冒汗。地铁站在小区对面的马路边,短短三四百米路,平推拉杆箱几次差点把自己掼倒。拿来拉,震得手臂都发麻了,十分力气去了七分半。路口绿灯亮了,协警叔叔大手一挥让行人赶紧过马路,我的箱子半天不给面子,在协警叔叔的注目下,推不动、拉不起来,使得我口干手软,内心阵阵窘迫。

    过了马路,远远瞧见一男一女各拉着行李箱在前面走。对,那是地铁电梯入口。等我朝向电梯门时,里面的人正要关门。我急忙喊道:“等等我!”那男的用手护着门,等我进去才按了键。我报以微笑表达谢意。他拉了一个泡沫箱行李,很特别。

    地铁到达宁波火车站时,我凝望着C、F出口想着该何去何从。当时看着往F口的“行李箱”众多,便一个箭步跟了上去。再往左,右手是楼梯,左前方直行,仔细一瞧,看见洗手间旁边墙壁上的指示箭头下面一排大字:乘坐高铁请上电梯。欣然前往,突然发现电梯上那只独特的泡沫箱行李,那女的也在。等下了电梯,赶紧跑到阿姐身边套近乎:“人没认得,这个箱子我认得。”阿姐认出是我,脸上迅速浮现笑容。我接着说:“你们是去哪里?这还没上车,我已经转晕了。”阿姐告诉我,他们去杭州。还说直接刷身份证就可以进站。我便跟上夫妻俩,不去取票厅了。

    男人刷了身份证,进站;我把身份证往那刷了一下,未有结果。阿姐提醒我,你要放在那儿。我放上,验证失败。我把口罩取下,仍然验证失败。为什么?这是不让我进站吗?还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我开自己玩笑,心里却着急了。远处的工作人员过来,对我说,你去人工通道验证。我不得不和夫妻二人告别。我想,我到人工通道就能验证成功吗?忐忐忑忑地过去,学人家把身份证往小白架上一放,居然成功了。

    候车厅里人头攒动,我这是进到有名的“大螃蟹”肚子里了呢,看看时间离发车还有40分钟,长长吁了口气。不料一想,我该往哪个检票口等待?赶紧给先生打电话,那端却传来“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才松驰的神经瞬间又绷紧。我告诉自己,冷静,我又不是不识字。看大屏幕信息,与我时间吻合的是去徐州,途经先生所在城市,那就无疑是它了。检票口6A6B。我去6A旁坐着,瞧见工作人员,就特意上前咨询:“我如何能够知道我的座位号?”她告诉我去服务总台查询。一溜儿电脑屏幕,我只能查到线路和网站,便问工作人员。那人用超快的语速告知,可去那边自己打印。我便乖乖按她的指示来到“那边”。三台机器前面都有二十多号人在排队,我跟在队伍后面,默默瞧着别人如何操作。等轮到我,出来一张纸质凭证,看到了网站信息,其他字体很小巧,我寻找半天才找到了座位号和检票口。

    笃笃定定赶往检票口,坐等。突然对一条反复在那儿播放的广播反应过来,说的不就是我要乘的高铁,检票口改到2A了。于是又起身搬上行李,检票口长龙正开始缓缓地往前移动。

    下站台的时候在12节车箱之外,于是赶紧往6号车箱的位置走去,越走越觉得“人烟稀少”,又数次差点拌倒行李,但总算是看见了荧荧发光的6号车箱的标记。我扑通扑通跳了半天的心,渐渐缓和。

    我找到位置,学奥运健儿举重的模样,试图将行李举起放到行李架上,但两次到腰部就落败了,于是只好放弃。幸好自己长得小巧玲珑,行李放进位置,余下的空间刚好可以安放已筋疲力尽的身体和双腿。

    火车缓缓启动,我看到先生发来了购票信息。我回了信息,骗他说我落在车站了。他连发数条语音,话里满是焦灼。我还想晾晾他,他的电话进来了。我才告诉他真实情况,说是有惊无险。

    夕阳西下,四月的田野往后疾驰。刚才在车站最慌乱的时刻,我也曾求助了好友,她千叮万嘱:可不要乘错车次哦。我回答说:那没脸回了。上了车后,看到她回复:确实。

    下车后,自是对先生一番“控诉”,然后划拉着锁眼告诉他,行李箱也被我锁住,还不知要如何开膛破肚。话还没有说完,手指触动了锁眼,两只拉链头扑通一下自己跳上来了。喜得我一把抱住先生,然后“傲娇”地抛下他和行李,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陌生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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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