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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由海曙区作协提供 |
宁波有个古林镇,又叫黄古林,那里出产的黄古林蔺草席,有“黄古林草席密不透风紧不漏水”的美誉,古林镇芦家桥史前文化遗址(新石器时代)出土的碳化草席碎片,佐证了早在5000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已在此定居并用野生灯芯草编织草席。相传黄石公崔广曾在此定居,后人为了纪念他在这里医治百姓的义举,才将这里称为黄古林的。这位曾经辅导过张良的隐士,我在《楚汉大梦》中将他作为收束全篇的人物,因为他身上的那种淡然超逸,那种融合儒家和道家及各家所长的修为正可以呼应人生如梦的主题。当然,每个人都有灿烂的机会,哪怕是看起来像野草的蔺草,也有自己一期一荣的生命。 春日清浅,乘着小船悠游于古林交叉互通的河道上,视野放低,屏蔽掉高处的车水马龙,突然就看到了不一样的美丽,清澈的河水,高处的花草,弯向河道的大树都把醉眼的绿色铺展在你的眼前,船儿向前荡起的波纹柔柔的,因为怕撞碎了这满眼的玻璃一般的碧绿,整个人又仿佛遁入了某个仙境,或者说是穿越到了黄石公的那个时代。 人世变幻,朝代更迭,唯一不变的是人们脚下的土地,以及永远怀抱梦想的人民。土地还是那片土地,但上面发生的故事却是永远激动人心的。就如这一片农田,一旦插上科技的翅膀,就会焕发出更强劲的活力:无人驾驶的农机、无人机,还有插在土地里的各种传感器,以及精确控制的育苗基地,都将这片土地充分地唤醒! 再回望两千年前的黄石公崔广先生。在遇到张良之前他已经闻名遐迩,那么当张良帮助刘邦建立汉朝之后,他的名声一定更加广为传颂,因为连刘邦这位草民皇帝都知道“商山四皓”。在那样一个时代,收到张良请他到长安的信息后的黄石公应该腿脚已经不太方便了,因此当时的他一定是坐着小船,然后从古林河道纵横的东海之滨一路前往上游的大汉都城长安,最后帮助张良和吕后扶持太子刘盈登上了皇位,让这个刚刚建立的大汉王朝避免了一次可能的宫廷内乱,进而也避免了可能的短命王朝,当然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全国的百姓。黄古林和长安,东海边陲小镇和西汉的政治中心,也就这样通过一位老者而紧密联系了起来,也将过去与今日联系了起来。 历史犹如黄土,凝结成块,然后又风蚀成细沙,看似相似但又有质的不同。一个伟大的时代和一个脆弱的个人,到底是谁成就了谁?古诗中歌咏蔺草的诗句不多,明朝的刘崧有“蔺草何人种,丛生故近兰”传世,然而它的那种姿态不由让人想到芦苇,想到帕斯卡关于思想的芦苇的论述:“然而,纵使宇宙毁灭了他,人却仍然要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得多。”因为人有自我认识的能力,那些铜镜里照出的容颜背后,并不仅仅只是悦目的存在,也会有很多对世界的洞察和关照。 青青的蔺草被割下后,在非遗传承人的双手中慢慢变得熨帖起来,变成了经线和纬线,然后翻过去再折过来,有阴面,有阳面。就像我们的人生,过程中都会经历波折,但最终都会成为一面完整的锦绣般的席子,密不透风地承载我们的人生。躺在席上,应该能够想到在人生得意时不必张扬,在跌入低谷时也不必太过悲观,就像这河道上的行船,当你开得足够快,就不会感觉到上下的颠簸。前方一定会到达,只要我们认真用双手去创造。譬如两千年前的黄石公,尽管老迈,依然愿意为了天下黎民去奔波,所以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止要感恩他对这片土地的热爱,还要感谢他对整个中国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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