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如 好时光 我在给青菜一张张叶子洗去尘垢的时候 手机里的音乐 响起熟悉的旋律 一群可爱的兔子汤圆 正在锅里上下翻滚、沸腾 我擅长煎溏心鸡蛋 火候需要调控得极为精准 洗衣机嘀嘀数声 情深意切地呼唤我该去往它的身旁 阳台之外 那天空里的濛濛细雨 看着我为吊兰喷洒着另一场濛濛细雨 你可知道你有多么美好 我在烟薰火燎里翻滚成陀螺 你在我心上驻守一棵梧桐 失 约 半条溪水结冰的岁月 都挂进窗边的小铃铛里了 那哈着热气 自己追赶自己的女孩 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曾经的林场小屋 在闲弃多年之后 成为惠民饭店 有一场约会即将成行 有人却成为逃兵 世事难料 不是存心却像格外有意 乌桕树下 我在一棵乌桕树下 远远地瞧你 挂了果的树丫 还有几片倔强的树叶, 在风里对话 我和一个下午对峙 被山掏空了五脏六俯 云朵停下来 不远不近地瞧着我 我缺失的部分 山一寸一寸给填上了 长相思 二月的夜,被立春划过 依然那样寒冷 是手臂遗落在被窝外面 幽深的梦,也被摇醒 有一些裸露的时光,僵硬 没有什么好说的 从昨夜一路跟随的直觉 未曾消退 对于寒冷,缄口不语 眼睛在黑暗里骨碌 天,始终不亮 困意来袭, 网住所有的神经末梢 日子倒立,喘不过气的 还有窗帘后的玻璃 所有的流水 在玻璃上凝住了 你和冬天, 一个消息都没有捎来 临江仙 倾斜的村庄 在等一滴水,从高处落下 我坐在河床中间因干涸 而裸露的石头上 曾经哗然的流水 今夜,只没过我白晳的脚踝 岸边和夏天一样炎热的路灯下 飞蛾在前赴后继 村庄浸没在一团乌黑里 虫鸣扯破了夜色 我纹丝不动 怕惊扰了脚底片刻的清凉 弄清影 我跋涉了许久 不知终点在何处 冬天如此漫长 檐下的龙头也挂上了冰棱柱 阳光在人间行走 在阴凉的腹地垂下丝绦 我要寻找一棵恰好的树 常青的松柏、会开花的梅树 小巧端庄一些是我的心仪 我要将它移养在我的自留地里 成为我的一年四季 我背着锄头 我的背影比冬天稳固 水杉树下 我在一棵水杉树下 听到马蹄声声 一阙词里 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刮起了风 从云彩上吹来 从四面八方吹来 也从旧时的线装书里吹来 马蹄声响 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像逢着了雪 逢着了古老的秘密 一棵水杉守着小桥流水 挺拔是它毕生说出口的童话 雪花飞 山里的雾气 雨丝一样往你的脖子里钻 白茫茫的天地 阴冷、潮湿,雾气与雾气纠缠 像无数的过往游离不定 杉树浑身长满了尖锐的刺叶 白色的雾气穿过,又袅袅回来 湿润的疼痛如雪片 在二十岁的青春里不停地飞 栈 道 在崇山峻岭间兜住一弯平地 你知晓意味着什么 村庄意义上的房子矗立 排列组合充分关照有致错落 向崇山借了许多起伏 梅花站成一簇簇 潭里的虾兵蟹将分立村口两侧 更多的鱼,悠游在房子与道路旁边 搁浅的船只散落着夕阳斑驳 被沉没的老镇,从水里长出新颜 一条栈道 从海底延伸到人间 白 雪 我见过一场真正的大雪 就在父亲的头顶 那不是一片片降落下来的 而是一丛丛顶出头颅 那些我还不在的青春岁月 那些我已经青春的修长岁月 一场雪,下过会走 后来又来。现在下在了我的头顶 雪的白,不可触摸 只在某些时刻,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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