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1版:三江月 上一版  下一版
标题导航
dlrb
 
2023年07月31日 星期一  
放大 缩小 默认

淞浦村
寻找童年的足迹

淞浦村旧居
淞浦村标识
河道

    □方名列 文/摄

    淞浦村,是慈溪市龙山镇下辖村,位于慈溪市东部,与掌起镇相连。

    淞浦村名,源于一条河流名。据《慈溪县志》记载:淞浦原为慈溪县与镇海县之分界河。宋庆历初(1041),杜湖置东门闸,泄水流经该浦入海。另在《镇海县志》“明代军事设施分布图”中,亦可看到一条汇入大海的河流叫“淞浦”。“浦”,解释为河流入海之地。可见淞浦之名,历史悠久。

    2001年,村级行政区域调整,将淞浦一带的小范方、海屋张、红庙(部分)等几个小村合并成立淞浦村,借古老的河流名为村名,从此有了“淞浦村”。

    我最初认知淞浦,是从淞浦汽车站开始的。

    从镇海骆驼往慈溪方向,有个“淞浦车站”。小时候,这里是我们去外婆家度暑假的必经打卡之地。对于这淞浦车站,可以说是既喜又忧,喜的是去程到了淞浦车站,离外婆家近了,又可以做“放山野猪”,度过一段快乐时光。忧的是回程,那时交通落后,在淞浦车站,你不知要等候多少时间,才能乘上汽车。

    外婆家住在岙里,三面环山。从我家镇海出发,先到骆驼,再转车至淞浦,而后不通班车,只能步行。去程还好,因镇海是始发站,买票比较方便,但回程就困难了。从外婆家一早出来,步行十里地,才到淞浦车站。售票窗口早已是一字长蛇阵,好不容易买到票,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待。

    淞浦车站是个大站,虽时过五十余年,但淞浦车站至今印象深刻。候车室大约三十来平方米,墙上有一块大的黑板,为“旅客留言板”。这个留言板可说是当时车站码头的标配,因为那时通讯落后,一般人家没有电话,旅客可以通过留言板给家人及朋友留言,告知行程。每次见到留言板,我总会想起电影《铁道卫士》,里面有个特务就是通过留言板来联络的。候车室左侧有个长方形的大窗口,那是托运行李的,里面还有一架磅秤,墙上挂有好几部电话,“滴铃铃”的响声,是我们的希望所在。因为从前方(慈溪县城浒山方向)会传来消息,通知淞浦站,有几人下车。但车站有严格的规定,经常是下来几位乘客才能上去几位乘客。有时,车上满员,车就会在大家的企盼中呼啸而过,引来一阵叹息。

    外婆家与我家之间,虽只区区的八九十里地,但朝发夕至是常态。为改变这趁车难的窘境,外婆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外婆有三姐妹,外婆居中,上有个姐姐,我们叫大外婆,就住在海屋张大队,离淞浦车站不远。于是,我们在前一天,与外婆一起来到大外婆家,住一宿。次日一早,外婆去车站买票,有好几次外婆排在第一位。我们吃好早饭,拿上行李,与大外婆告别。因车票号靠前,到车站稍待片刻,即可乘车回家,从此省却了许多烦恼。

    大外婆家有二上二下,白墙黑瓦,房子前面还有一块大道地(住宅前空地)。大外婆一家三代同堂,说起来,大外婆的媳妇竟是小外婆的女儿,表兄妹联姻,在当时不足为奇。萍萍阿姨非常好客,她大儿子与我同龄,大家一起玩耍,不感拘束,蛮开心的。几次住过后,我们竟然上“瘾”,每次回家总要到大外婆家住上一宿,作为暑假的“压轴戏”。

    大外婆没念过书,但善于讲故事。有一次晚饭后,大家搬了椅子,坐在门前的道地上乘凉。天渐黑,月渐明,我们缠着大外婆讲故事。于是,大外婆手里摇着蒲扇,讲了一个说是她亲身经历的事。

    有一年夏夜,大外婆也是坐在道地上,借着月光,边纺棉花边乘凉。不觉夜已深,一朵乌云遮住了月亮,大外婆抬头一看,周围的邻居们早已回家睡觉,道地上只剩下大外婆一个人。正当大外婆收拾纺车准备回家时,天空渐渐亮了起来,大外婆感到奇怪,心想,也没过多长时间,难道天要亮了?正思想间,忽然,天空上犹如打开了一扇门,又好像是舞台,两边有帷幕正徐徐拉开,大外婆不由得一惊,这难道是“开天门”?因为大外婆在小的时候,听大外婆的外婆曾经讲起过这个事,说是“开天门”了。还说如果你看到“天门”里有穿官袍走过的,那你日后定会发达做官,如看到拿着破碗走过的,那你说不定是要去讨饭的……于是大外婆赶快跑回家,连纺车也顾不上拿了。

    大外婆讲完了这个故事,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这等事?一定是大外婆想着法子编的故事,我们吵着问外婆,外婆笑而不答。

    大外婆给我们讲过许多故事,其余的早随着时光的流逝忘得一干二净,唯独这个“开天门”的故事一直印在我的脑海之中。后来我从学校毕业、工作成家,去外婆家的机会少了。再后来改革开放,交通改善,外婆家也通上了班车,而且不用经过淞浦车站,从此再也没有到大外婆家去过。

    光阴迅速,转眼间,外婆、大外婆早已作古。人老喜欢怀旧,屈指算来,离开大外婆家竟有半个多世纪,真是白驹过隙。据说大外婆家的老房子还在,萍萍阿姨仍居住着。寻找童年足迹的想法,且上心头。

    说走就走,那天,阳光正好。乘公交到骆驼,转龙山,再到淞浦。当然,淞浦车站已经换成了淞浦公交站。站在路旁,见一立体标识墙上书有“古韵水行,锦绣淞浦”八字,支路上有块牌子,写着“淞浦村海屋张”,我就沿着这路牌走。努力在脑海中寻找记忆的碎片,记得当年去大外婆家,需过一条河,上面有一座水泥桥,有铁栏杆。现在村子里到处是新房子,更有连排漂亮的农家小别墅。问了几位长者,说老房子现已不多了,也不知道萍萍阿姨其人。按照长者的指点,我在老房子堆里绕了几圈,细细寻找,只一幢房有点像,不过门前杂乱地晾晒着许多衣物。一问,外地口音。心中纳闷,难道地方错了?寻找未果,只得无奈而归。

    后来,我大舅给我指点了迷津,说是在农村里问人,一般要说男主人的名字,知晓率就高。于是,我带着大舅的这个秘笈,再行前往。看到一位约八十多岁的老人坐在自家门前,我就说出萍萍阿姨丈夫的名字,他了解了我的目的后,马上就说,知道知道,而且非常热心,起身亲自陪我前往。左拐右拐,来到一座两层老屋前,门关着,老人敲了几下,见里面无应答,自言自语说,这人到哪里去了呢?

    门前的屋檐下,还晾晒着一件旧衣服,估计萍萍阿姨不会走远。我谢过了老人,打量起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场景来。中间平时进出的门上贴着一张“福”字,挂锁的铁襻还在,只不过换了“司必灵”锁。半截矮门的木板颜色已经发白,但上面的斜纹木格子,没有一点损坏。这个矮门,在农村的作用是阻拦鸡狗进入屋内,想当年我们常趴在矮门上看外面的风景。两旁的四扇木窗紧闭着,精巧的窗棂依然完好。屋前放有好几只水缸,还种着几株丝瓜、小葱等。蓝色的门牌上写着“海屋张路139号”。

    再看门前的道地,现堆满了砖瓦、石头等杂物,荒草丛生,显得非常的狭小。这难道就是我们当年乘凉玩耍宽敞的道地?是我人长大了、眼光高了,还是道地变小了?两个画面始终无法吻合在一起,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浮想联翩。

    见时尚早,我起身到周边走走,不觉来到“淞浦文体中心”,旁有很大一片水塘,上面种着荷花,才露尖尖角。有五六只棕白相间的波尔山羊,正悠闲地吃着草,还有农人们在田里忙碌的身影。

    兜了一圈回来,见仍是铁将军管门,想萍萍阿姨可能去她女儿家了。虽说这次没有见到她本人,留有遗憾,但好在找到了她的家,看到了现在淞浦村的面貌,可以说是基本了了心愿。

放大 缩小 默认
   

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