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鸿杰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读小学的时候,背李白的这首诗,对瀑布很是向往,总觉得这落在凡间的银河,一定美得不得了。后来,老师跟我们说,中国最大的瀑布叫黄果树,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等你们长大了,一定要去看看啊”。 一个瀑布,名字居然叫黄果树,这可把我吸引住了。黄果树,那是什么树呢?那黄黄的果子,味道好不好呢?小小的我,一边想,一边拼命地把口水往下咽。 到了初中,学了地理知识,知道黄果树瀑布在贵州,几万年前,因为多次的地壳运动,加上裂隙、溶洞、暗河的融合,才有了这鬼斧神工的景观。 中专毕业,到书店工作。有一段时间,读徐霞客的游记,他说瀑布之中,比黄果树瀑布高的还有,但是比它宽的,从来没见过。我这才知道,“全国第一瀑”的名号,是这位老先生叫响的。 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同事问我去不去看瀑布。瀑布在哪儿啊?北仑大碶,网岙龙潭。好啊。那个夏天,我和同事骑着自行车,从小港出发,骑了一个多小时,一直骑到了九峰山下。当时景区还没有开发,我们沿着小溪一路往上爬,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找到瀑布所在。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瀑布:哗哗的流水,从山崖上冲下,在眼前炸开,大自然的力量令人惊叹。 再后来,也去庐山看瀑布。那水珠,大的像珍珠,晶莹透亮;小的像烟尘,弥漫在空气中,变成了蒙蒙的水雾。微风一吹,透心的凉扑面而来,感觉很舒服。不过那瀑布太秀气,看不够,倒是去黄果树的愿望,又渐渐强烈了。 转眼到了新千年,结婚,生子,失业,创业,再就业,忙忙碌碌的人生,如车轮滚滚,不能停歇。也不是没机会去黄果树,只是好像每次都差一点,有时候差点钱,有时候差点时间,本想等儿子高中毕业,带妻子去看看,结果因为疫情,又耽搁了好几年。 今年夏天,黄果树之旅终于成行。先坐飞机到贵阳,第二天一早从贵阳坐车,一路向西南。几个小时之后,看到远处山坡上竖立着“黄果树”三个大字,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换乘景区摆渡车的时候,我特意坐在了第一排,拿着手机,随时准备开拍。过了一会,前方出现了一个瀑布,有人开始喊:“黄果树,黄果树!”我也探着头往外看。导游说,还没到呢,黄果树瀑布比这个大多了,而且那个瀑布后,还有一条水帘洞可以行走,走在洞里,瀑布在眼前触手可及,那绝对是无比震撼的画面。 终于到了景区门口。看到一座白色的大理石雕像,导游说,这是徐霞客的雕像,旁边的那棵树就是黄果树。这不是桔子树吗?仔细一看,好像不一样,树叶都是朝上生长的。不过,果子圆圆的、绿绿的,确实和桔子很像。当地有一个神话传说,说瀑布下面的深潭里,堆满了金银财宝,这黄果就是打开宝库的钥匙,所以才得名叫黄果树瀑布。 沿着山道七转八转,一直往下走,沿途看到当地人在卖特产,除了泥哨,还有用三角梅和小雏菊编成的花环,非常好看。远远地,看到山岙里出现了白淼淼的烟雾,然后就到了一个观景台。人头攒动之中,看到对面的山上,一道白色的瀑布宽大无比,像千万缕柔软的银纱,飘动在悬崖峭壁之上。而瀑布泻下的地方,浊黄色的水流在汹涌咆哮,湍急地冲向远方。 瀑布就在眼前,周围的人纷纷合影留念,我激动的心情却忽然消失了。你怎么啦,妻子在旁边说。是啊,我怎么不兴奋呢?是因为坐了很久的车,还是走了太多的路,又或者是被这么多人挤来挤去,不太习惯。这些好像都不是我的答案。 导游走过来说,你们真有眼福,前几天下了雨,这瀑布的水量很可观。“不过,水量太大,景区为了安全,水帘洞关闭啦。”“没事,没事,留一点遗憾,下次再来。”妻子一边回答,一边把手机递过去,请导游给我们拍照。 下次还会再来吗?期盼了多年的大瀑布,好像也就这样。不过,看着妻子头上戴着花环,笑得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趟黄果树之行,也算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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