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6版:三江月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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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8月16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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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小人书

    □赵年珍

    暑期群友聚会,酒足饭饱后,品茶闲聊,作协的张存兄变戏法一般,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七八本小人书来,大伙儿一声惊呼,乐滋滋地从他手里接过礼物,又聊起儿时痴迷的小人书来。70后的童年,谁没拥有过几本小人书呢?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大部分的乡村,精神食粮与物质食粮一样匮乏,露天电影倒是偶尔有,在村头相对宽敞的空地上,两棵树之间拉起方方的银幕,一架老式的放映机、几卷胶片一旁待命。上灯时分,电影开始,好的位置是老早就被人占去了的。去得晚些,就蹲在银幕反面,照样看得津津有味。

    可电影一年也放不了两次,不足以慰藉求知若渴的心灵。于是学校边上唯一的那家小卖店,玻璃橱里摆放着的十几本小人书,就成了我们最热切的向往。可惜那些书只卖不借,我们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营业员戴着老花镜,小心翼翼又悠悠然地一本一本翻读那些书,好在他读完后,会给来店里买烟歇脚的路人讲述。于是我们就等着他慢读,又盼着路人久留,再催着他快讲……

    《碧血剑》、《子夜》、《过五关斩六将》都是这样在半懂不懂中听完的。我们其实更喜欢听《西游记》里的故事,什么《大闹天宫》、《通天河除妖》、《真假美猴王》之类,可惜他讲得不多。现在想来,大约是这些故事太浅,他不屑于读的缘故。只是不知道他在讲故事的时候,是否担心那些书因此卖不出去?不过,在盐才一毛五分一包的时代,也很少有孩子买得起动则两三角钱一本的小人书。

    终于大一些,能独自上街了。有时候家里来了客人,孩子甚至会替忙碌的父母去赶集:买两条鱼,割一斤肉,或者买块豆腐、一斤芽菜什么的。镇上走得多了,周末没事,也会约上三五个同伴,带上积攒了好久的一角两角的零钱,直奔街头的书摊而去,那里除了卖旧书之外,更多的是租书。

    厚部头的不耐烦看也看不懂,再说即便看得懂,也拿不出押金和不菲的租金呀。最方便的就是看小人书了。每本两分钱,看完另租,不过一次若能读完五本以上,就不必再出租金了。所以,一毛钱基本能打发一整天。我们在书摊旁边的条凳上坐着看一本又一本的小人书,店主也在一边翻厚厚的大部头。这种情形,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小镇上,应该是一道再寻常不过的风景。

    到了小学高年级,零花钱多了一点,终于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小人书了。攥着几毛钱,在小卖店的玻璃柜台旁挤着,让店主把小人书一本一本摆上柜台。我呢,目测着书的厚薄,估算着能读多久,又小心翼翼翻看封底右下角的价格,再翻到扉页反面看“内容提要”,顺便往后翻三两页,再往后翻就不好意思了。反复比较后,终于下定决心买下一本,当宝贝一样收进书包里,回家再慢慢读。翻看好多遍后,故事差不多背下了,书还是簇新的。若有人要借,还得看关系如何,否则就须拿别的小人书来换才行。

    总之,拥有了自己的小人书后,在班级的人气指数也猛涨,下课后总会有同学套近乎借书。不幸的事终于发生:一个同学借书之后,上课偷偷看,被老师察觉没收了。他无奈,只得交代说是借我的,老师说:那就让她来领吧。我又心痛又着急,终胆小不敢去找老师要,后来又要毕业考,也就不了了之。但那本被没收的《神秘的大佛》,倒成了心底永远的记忆。

    等上中学后,离开了村子,同学中藏书似乎骤然增加,远不止小人书了。加上彼时金庸、古龙、梁羽生、三毛、琼瑶等正大行其道,一下子就粘牢了我们的目光。而且,那些厚厚的小说,曲折的故事、丰富的人物、微妙的心理,比起画多字少的小人书,何止精彩百十倍呢?小人书也就慢慢淡出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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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