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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19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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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13级台阶

□赵霞

    《消失的13级台阶》是日本作家高野和明的一部获得第47届江户川乱步奖的小说。

    江户川乱步奖是日本推理小说专门鼓励新人作家的奖项,是日本推理小说的最高荣誉。森村诚一和东野圭吾都获得过这个奖项。高野和明还曾获日本另一个推理小说大奖——推理作家协会奖。

    小说讲了一个死刑执行手南乡携手刚假释出狱的纯一,为一个丧失记忆的死刑犯树原亮调查,最后替他洗清冤屈的事。

    高野和明的叙述很平实,文笔也比较朴素,一开始是波澜不惊的琐碎叙事,慢慢地线索开始汇聚到一起,然后汇成了惊心动魄的阴谋,最后还有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尾声。

    有评论说高野和明的小说读起来像看电影,具有相当立体的画面感,戏剧张力十足,节奏明快,毫无冷场。说实话,戏剧张力十足是确实的,但其他的评价在这篇小说里表现不太明显。

    我觉得高野和明的推理小说很重要的一点,除了推理,还反映了日本社会的现实矛盾。作为死刑执行手的南乡,一直为如何管理罪犯而烦恼,绞杀犯人的经历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监狱到底是要教育改造罪犯,还是将他们直接处以死刑、结束他们罪恶的生命,两种观点一直在他的脑海里交战,无法罢休。对罪犯要讲人权,限制野蛮的刑罚死刑——南乡倾向于通过教育改造,来挽回犯人,让他们重新在社会中成为正常人。他也积极地用自己的行动来实践自己的观点,譬如他选择了纯一作为搭档查案,就是抱着这样的一种心理在进行实践。但纯一真的在这样的过程中发生了改变了吗?最后,南乡用自己的行动,反驳了自己的理论,他亲手绞杀了真正的罪犯安藤纪夫。而且他亲口承认,从他发现安藤可能是真正的凶手以后,就有了杀意,最后终于在混乱中用铁链绞死了安藤。这次绞死杀人犯的场所,不在拘留所的刑场,南乡也没有恐惧、颤抖和呕吐。

    所谓的正义,到底是不是存在一种可以识别的标准?这是小说中另一个尖锐的问题。一个丧失了记忆,无法证明自己没有杀人的人马上就要被处以死刑,而一个杀了三个人的杀人抢劫犯,却依然活着,等待能够缓刑。纯一最后在给南乡的信里说:“法律是公平的吗?是平等的吗?只要他是坏人,只要他犯了罪,都能受到公正的审判吗?”

    当然小说更直面反映的是人的复仇心理。左村恭介强奸了友里,造成友里一辈子的心理创伤,友里不断地用自杀来寻求解脱。而纯一为了复仇杀了恭介。杀掉恭介之后,纯一才发现,用牺牲一生的代价做的这件事,对友里没有任何安慰,友里反而又一次自杀(未遂),而他却永远背上了杀人犯的包袱,将背负着没有被审判的杀人罪永远生活下去。恭介的父亲光男为了给恭介复仇,处心积虑,设计了圈套,要将纯一送上绞刑架,最后却将自己送上了犯罪嫌疑人的起诉状。是否值得为一场痛快淋漓的复仇,陪葬掉自己的人生?这是作者提出的问题,小说中的人物用自己的经历给了沉重的回答。

    最后说说13级台阶,13级台阶是绞刑台的代名词。丧失了记忆的树原亮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走在台阶上,然而这个台阶似乎在现实生活中消失了。最后纯一在地底下找到了增愿寺,找到了那消失的台阶,通往证据的路上正好是13级台阶,纯一找到了证据,13级台阶也在搏斗中坍塌了。

    13级台阶消失了吗? 13级台阶应该消失吗? 这是南乡的疑问,也是作者提供给读者思考的问题。也许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推理小说不再是纯粹的推理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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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