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早晨,起来推开窗户,只见一缕阳光照进院内,草地上铺满了金黄色的银杏叶。我欣喜地走过去,脚踩金黄色的叶子,虽然没有沙沙作响的声音,但有极柔软的触觉,俯身拾起一片银杏叶,它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抬头仰望两棵高大挺拔的银杏树,就像穿着一身金色的礼服,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阳光下,银杏树就像摇动着无数把可爱的小扇子,扇去了夏日的炎热,扇来了秋天的清凉。 一阵风吹来,银杏叶子又像蝴蝶般飞舞,盘旋着落下来,带着那份浓浓的秋意,让我带回书房夹在书中作为书签。 银杏叶还像鸭掌。《本草纲目》的“银杏”条云:“白果”,鸭脚子。李时珍曰:“原生江南,叶似鸭掌,因名鸭脚,宋初始入贡,改呼银杏,因其形似小杏而核色白也,今名白果。” 叶落知秋。秋风给大地披上了秋色,那么,银杏就是最绚丽的一种,它不同于枫叶的姹紫嫣红,只用一种颜色便把秋渲染到了极致。 其实,春夏季的银杏树很平常,它不显山露水,被异彩纷呈的各色花草树木淹没了,人们有时候甚至会忽略它的存在。 待到深秋来临时,碧绿的银杏叶开始镶了金边渐渐泛黄,尤其是到了霜降立冬之后,叶子由绿变黄,再由黄变成金黄,是秋天让银杏树着了妆,呈现出它最美的样子。 正当我遐想之时,母亲招呼我吃早饭了。 母亲先让我吃碟子上盛着的八九颗白果,我一边吃着蒸熟的白果,一边品味宋代诗人杨万里诗中描述的味道:“深灰浅火略相遭,小苦微甘韵最高。未必鸡头如鸭脚,不妨银杏伴金桃。”诗人把银杏深埋在炭火中,虽然吃起来有点苦,但慢慢咀嚼又觉得回甘,从中享受到了仙桃的美味。 我品味蒸熟的白果,虽有诗人微苦而后甘的味道,但就是吃不出仙桃的滋味,其中的缘由是蒸煮和煨烤方式的不同,还是我和诗人味蕾的区别?一时也弄不明白。 母亲坐在桌子对面,看着我吃白果。她说:“今年两棵白果树生得多。”我说:“今年夏天热的辰光不长,风调雨顺,对银杏结果有好处。”母亲听我这么一说,似乎觉得有道理,微微点了点头。 母亲知道白果能吃,但也知道有毒不能多吃,好多年前就限定我每天最多只能吃十颗。白果在北宋年间可是稀罕之物,那是皇帝的贡品啊。不像现在,白果在超市里只有三四元钱一斤,公园里和行道树下掉了一地也鲜有人去捡。 用过早餐,我站在门口,再抬头仰望着两棵银杏树。这两棵树是20年前移种的,当时树干已有碗口粗了,现在长得高大挺拔,枝繁叶茂,树梢直冲云天,有三四层楼高。 去年初,母亲也是站在门口,指着两棵银杏树对我说:“再长上去,天要捅破的。”我理解母亲这句话的意思,树太高,把院子里的阳光挡住了,但我一时又想不出好办法,只是笑了笑:“天哪会捅破的。”过了几个月,为了消除母亲对两棵树要“捅破天”的担忧,我专门请了师傅锯掉了一大段树梢,这样院子里又明亮多了。 银杏树素有活化石之称。早在几亿年之前就有了,和恐龙是同一个时代。银杏也是我国特有的树种,郭沬若先生将其誉为国树,曾作诗云:“我爱它那独立不倚,孤直挺劲的姿态;我爱它那鸭掌形的碧叶,那如夏云静涌的树冠;当然,我更爱吃它那果仁。” 银杏树也称长寿树,可存活数千年,从栽种到结果需要20余年,40年后才大量结果。公公栽树,孙子采果,所以又叫“公孙树”。 昔日珍稀的银杏树,如今已广泛种植于公园、街道、马路和庭院。在这银杏树最美的季节里,缓扫银杏叶,让人们“迈步在画卷之上,行走在风景之中”,让这份浪漫多停留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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