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白水

    我国倭患始于元朝中期，发展到明朝嘉靖年间最为严重。浙东前哨的定海（镇海古称）县深受倭寇之害长达两百多年，曾为倭患重灾区，到了嘉靖年间终于奋起反击，成了抗倭主战场。

    四、抗击倭寇的胜利

    在加强定海海防的同时，定海卫所的官兵也对定海境内的倭寇发起了大规模围剿，并取得了双屿港、烈港和岑港的三大捷。

    对于剿灭双屿港的倭寇，在嘉靖二十五年（1546），张四维曾受命率部征剿，并取得初步战果。到了嘉靖二十八年（1549），首任浙闽海道巡抚朱纨命都指挥卢镗再剿双屿港倭寇。卢指挥挥师大战，不但歼倭数百，死伤走私商过半，而且活捉了倭冦头子稽天破及李光头、许栋等，一举攻占了双屿港。为了永绝后患，朱纨又亲率官兵，捣毁双屿港上的军事设施、房屋建筑及各类船舰，填塞了双屿港。但是，朝中反对派却诬告朱为“暴横专杀”，结果朱含冤自尽，卢受牵连坐牢四年。可见当时的抗倭有多么的艰难。

    从双屿港遁逃出来的王直，在倭商资助下，结集倭寇及余党，又于嘉靖三十一年（1552），突闯定海关，虽被捕盗王端士率兵击退，却占踞烈港为巢，“自是夷船遍海，为患越大”。次年三月，提督军务兼制浙闽的王忬，来到定海起用俞大猷、卢镗等将领，围剿烈港。王直再次远逃日本，而烈港却被另一帮倭寇及海盗徐明山霸占。为此，王忬落职。可见抗倭有多么的曲折。

    嘉靖三十五年（1556），浙直总督胡宗宪又命卢镗再攻烈港。卢镗在烈港洋面大败倭寇及徐明山部，生擒渠魁辛五郎等八十三名，斩首三百余级，终于平定烈港倭巢，遂改烈港为“平倭港”，并立《平倭碑》。

    胡宗宪在嘉靖三十四年（1555）便开始设计诱捕王直，到了嘉靖三十六年（1557）十一月，老奸巨滑的王直终于中计被擒。竖年，王直养子毛烈，率部占据岑港，企图为父报仇。胡宗宪亲至定海坐镇指挥总兵俞大猷、参将戚继光及张四维等六路大军，发起对岑港的围攻。在双方频用火器、死伤惨烈的激战中，毛烈全军覆灭。次年初，王直伏诛于杭州。至此，“东南祸本，自兹剪拔”。岑港大捷后，前兵部尚书张时彻作《平夷碑》，纪胡宗宪荡平舟山倭寇之功，后勒石于招宝山巅。

    在官军对倭寇进行大规模围剿同时，定海军民也展开了多种组织形式的抗倭战斗，有力地配合和支持了官军行动。

    在抗倭名将亲自指挥的战斗中，有戚继光在嘉靖三十一年（1552），命邑庠生陈仲仁率前锋，渡江奋击半边山下的倭寇，生擒倭冠七人，并斩级而还，以后又取得邱家洋、雁门岭等地的抗倭胜利；有张四维在嘉靖三十五年（1556）、三十六年（1557）及三十七年（1558），先后指挥定海军民捣毁了吴家山、穿山、金塘及双礁等倭巢，救出被虏男女数百，缴获各类战争物资众多；有嘉靖四十年（1561），卢镗督兵进攻侵犯朱家尖、马岙、湖头湾的倭寇，连获两捷，斩首一百五十二级，可谓战果辉煌。

    在卫所驻军的抗倭战斗中，有嘉靖三十一年（1552），守御指挥魏英率部与进犯郭巨的倭冦巷战一夜至天明，迫使倭贼败退逃窜；参将汤克宽统兵追杀倭寇于下马海涂，余倭遁逃；定海卫百户陈京率子陈凤鸣破倭于烈港、洛伽山等处，擒斩无数。有嘉靖三十二年（1553），把总刘恩至分别破倭冦于岑港和芦花港等；火斌率舟火攻马迹倭巢，倭死无数。 有嘉靖三十七年（1558），中所百户胡守仁征战岑港险要之倭寇，斩获二十有余。有嘉靖四十年（1561），指挥艾升率部追杀突入梅山山径的倭寇数十人，余倭惊慌，夜溃。

    在民众自发的抗倭战斗中，有嘉靖二十四年（1545），邱希贤率众勇夺倭寇战船，前后三十余战；又生擒倭寇七个，斩倭首三十颗，“解送倭船、弓箭、刀鋴几数百”。还有，邑人任文华，自告奋勇独捣倭巢，浮沉水寨三昼夜，凿沉倭船，倭寇落水淹死不计其数，余遁山谷，尽捕之。

    在政府募集义兵的抗倭战斗，有嘉靖三十五年（1556），县令宋继祖募义兵征剿梅家墩倭寇，其中义兵队长胡滚颇有勇略，率众出海，他在进攻时奋勇当先，在退却时独力殿后，手刃倭寇，力竭被杀，宋令扼腕曰：“真义士也！”

    五、定海军民的牺牲

    定海军民在整个嘉靖时期抗倭战斗中，是同仇敌忾，浴血奋战，作出了巨大的牺牲。

    卫所军官以战死沙场恪守抗倭职责。嘉靖二年（1523），备倭都指挥刘锦和百户胡源力战从育王岭杀掠至小山浦的倭寇而牺牲。三十一年（1552），卫指挥佥事樊懋督兵力战夜攻郭巨所城的倭寇而阵亡。三十二年（1553），百户陈表奋战追杀入舟山城的倭寇而死。三十四年（1555），百户刘梦祥领兵抗击进犯崇邱的倭寇，死于倭刃。同年，百户韩纲领兵阻击转窜的倭寇，亦被害。三十六年（1557），百户俞宪章坚守定海关，激战来犯倭寇而死。还有，舟山所百户邢国泰，当“倭薄城里”，不避艰险，亲冒矢石，众寡不敌而死。

    百姓中也涌现出不少可歌可泣的抗倭事迹。嘉靖三十三年（1554），倭贼数百劫金家岙，杨一持长矛率少年从者十余辈，迎战于海涂，手杀数倭，诸少年靡溃，杨一独战，“复刺二倭”，自己也“被枪而死”。嘉靖三十五年（1556）八月，倭寇据邱洋为巢，灵绪生员戎良翰领乡兵与倭贼格杀，中流矢身亡。九月，倭寇复踞邱王和雁门岒，泰员率家兵42人，直捣倭巢，歼倭甚众，后遭倭寇夜袭，全体阵亡。同年，倭贼据舟山邵岙，姚思敬率丁壮数十百人挺戈迎敌，独杀数贼，力殚遇害。这些忠勇烈士都受到政府的表彰和百姓的纪念。

    除了这些忠勇烈士外，更有操守贞节以抗倭冦的烈女们。嘉靖三十一年（1552）夏，倭犯灵绪，缚叶余妻严氏欲污之，严施计抗争投海而死。三十五年（1556）五月，寇劫得舟山傅梓十七岁之女，女拒污而以石自破其面，流血涂地，贼怒磔之。三十七年（1558）冬，倭贼登据柯梅，张栋夫妇被执，贼杀栋，栋妻李氏号哭骂贼，义不受辱，贼乱刃磔之，等等。其勇其烈，不让须眉。

    定海百姓在嘉靖年间的抗倭战斗中，还承担了沉重的经济负担。定海百姓本来“海课”就很重，如“盐率什九”；每年的租调输给政府后，留下的粮食仅能勉强维持生计。抗倭战端一开，定海百姓又增加了供应各类战争物资和各路抗倭军队的给养，更有某些驻军官兵不守纪律，常向百姓强行索饷，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含怨承受。再有，官方抽调强壮劳力承担防倭守城等杂务，又封海禁捕，由此影响百姓生产，进而减少了收入。还有，因战争致使物价大幅上升，造成百姓入不敷出，生活难以为继，等等。不少百姓家庭不堪重负，“不终日而家多亡破”。所以，定海军民在整个嘉靖期的抗倭战斗中的贡献确实是巨大的。

    在定海军民奋起抗倭并取得重大胜利的态势下，迫使倭寇有所收敛。到了嘉靖四十一年（1562）后，定海已无大的倭寇骚扰，至嘉靖四十五年（1566），倭患基本平息。

    参考资料

    1、《嘉靖定海县志点校》，朱道初校注 ，东华大学出版社。

    2、《乾隆镇海县志点校》，顾科明、朱道初点校 ，东华大学出版社。

    3、《镇海县志》，《镇海县志》编纂委员会编，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上海分社。

    4、《定海厅志》，〔清〕史致驯、黄以周等编纂 ，柳和勇、詹亚园校点 ，上海古籍出版社。

    5、《观海卫志》，周粟等编纂 ，王清毅、岑华潮点校 ，复印件。

    6、《招宝山》，陈兵主编 ，宁波出版社。

    7、《宁波通史·元明卷》，傅璇琮主编 ，宁波出版社。

    8、《宁波市北仑区志》，宁波市北仑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 ，浙江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