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徐志摩陪同泰戈尔游历东瀛岛国,有东洋女子与这位才子分别时,仰慕之情难于言表,满腹心事羞于启齿,唯一声珍重,含情脉脉,道不尽相识的甜蜜、分别的忧愁。 于是,诗的花苑里又有了徐志摩的一组《沙扬娜拉》,其中写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短短几句,没有华丽辞藻,没有高调烘托,却意味深长,清韵雅致。 我初读徐志摩的《沙扬娜拉》,觉得是十分好的,但前日里忽见了结香花开,那金樽倾倒的馨香,低首掩面的姿色,便想着“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非结香花莫属,而水莲花竟是次之了。叹只叹君生我未生,倘若让我早生几十年,早到能与徐志摩结交,哪怕与他加个微信好友,必是要与他切磋结香与水莲之妙了。 时当早春,且看我眼前的结香花竟与梅花同时绽放,赶在茶花与迎春花绽放之前。而结香的好,总在默默无闻间,总在不经意的低首含眉间,总在谦卑随和间。 有人说结香的香气过于浓烈,犹如瑞香。瑞香也赶在春节前后盛开,其体态婆娑,金边绿叶,花团锦簇,但因着瑞香之异香姿色而遭来“花贼”的骂名,说它以一花之香,夺众花之芳。 想必美丽也是有罪的。相比于瑞香,结香以其生来谦卑低调的姿态,花朵儿耷拉垂下,一副不事张扬、不与争宠的样子。虽然没有几多咏赞的句子,但也令其香逸自在,远离是非。 结香长得不高,却枝条柔韧,婆娑婀娜。每每花开叶前,叶发花后。所谓“碧叶未生花已盛”。早春时节,有毛茸茸的花绒簇拥,花姿娇嫩,色泽明黄,如蜜似蜡,轻轻碰一下仿佛是会碎的。再是它的枝条柔韧,即便盘旋打结也不会折断。相传在结香树上打花结可得意外之喜,美梦成真。因而有了它“喜结连枝”“梦想成真”的花语。 结香盛开,香溢满园。 花前经过,我先是感叹一番“君看今日树头花,可是去年枝上朵”,眼见得“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又一年”,再是想起安徒生童话《丑小鸭》里说的“一颗好的心是永远不会骄傲的”,只为着结香的姿态,没有梅的傲骨,没有兰的妩媚,洁身自好,浓郁芬芳。而徐志摩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若以结香相比,不也更加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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