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宁波心中,春季野菜大概有三种最难舍弃:荠菜、马兰头、草籽。 在这三种野菜中,鲜嫩多汁的草籽还是稳当当有存在感的。当草籽冒出地面抽芽长叶后,便是最佳食用期。拣顶端刚发出的尖头嫩叶,采摘为蔬。过了春季,草籽一开花便老,只能给牛羊做饲料,翻田做绿肥。 草籽有着含义明确的“地域+时令”标识,在我们浙东宁波,春节期间走亲戚,吃腻了鸡鸭鱼肉,倘若桌上来一大盘“草籽笋丝炒年糕”,必大受欢迎,顷刻见底。用草籽炒出的年糕,“灶君菩萨会来捞”,大有一段不输“佛跳墙”的夸张。 草籽,这种长得极像三叶草的小野菜,还有“金花菜”“苜蓿”之别称。别管叫什么名字,一筷下肚,那种略带草涩水汽的清香,自带一股子草长莺飞的田野味道。 草籽饼、草籽圈子、草籽炒年糕、酒香草籽……纷纷登上寻常百姓家的餐桌,在这阳春短暂的一个多月里,是草籽的高光时刻。 不过,清炒草籽也不简单,烈火烹油最直接。清炒草籽,一要油多,二要锅热,草籽洗好后不用沥干就下锅,一旦沥得太干,这草籽炒出来,口感大逊,以强火热油煸炒才能锁住它的鲜美脆爽的口感和翠绿之色泽,落于盘中看起来就是春天的样子。 清炒草籽最好放高度白酒,且要放少许糖。不必用锅铲,只需用筷子划动,使草籽受热均匀就成了。一旦草籽断生,必定要立马起锅。多划三秒或者少划三秒,这草籽出来的口感就不一样,当然,放猪油炒味道更胜一筹。 年少时,曾于沪上豫园“绿波廊”里吃过“草头圈子”,至今难忘。浓油赤酱的“草头圈子”很上海,此菜色泽深红间绿,草籽生煸好后铺在盘中做底,而后浓油赤酱的圈子(大肠)如同树桩一般,立在这一汪清水之中,深红间绿,浓妆却是淡抹,煞是好看。草籽清脆与大肠软糯,让这菜的口感层次丰富了起来。 草籽除了清炒,还能做草籽饼。从前,一到春天江南大街小巷的小吃摊上就流行一种饼——草籽饼,翠绿鲜亮的外形,一缕鲜嫩的青草气,撕开后,千层起酥,吃在嘴里暄软油韧,越嚼越香,和艾草做青团一样,吃起来清香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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