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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现场 通讯员供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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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犯(左三)被抓获 通讯员供图 |
一场血案,尘封记忆,20年弹指一挥,有人想烟消云散,有人早忘掉一切,只有承担使命的那群人,始终在追寻的道路之上……2019年3月,在被余姚警方抓获2个月后,46岁的褚乾铭(化名)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移送起诉,即将接受法律裁决,为自己20年前的所作所为买单,那份沉重的案卷也将时钟拨回了那年夏天。□通讯员 牛伟 记者 张贻富 案发 “懒女婿”遭嫌 42岁的陈君芬(化名)坐在余姚市临山镇湖堤村的家中客厅,面对突然出现的民警,她有些不自在。当民警询问那些20年前的事时,除了她的头痛更加强烈之外,很多经过她都没法记起,一段无助的空白让她的神经越发紧张。 幸好,陪着她的丈夫和叔叔替她向民警讲述了一切。但听到自己曾经遭遇的噩梦,陈君芬却没有太多印象,仿佛是在倾听别人的故事—— 1998年,一对适婚男女通过介绍相识,确定了恋爱关系。吃过饭,见过彼此家人,这门婚事算是基本定了下来。之后,上虞籍“女婿”褚乾铭就住到女方陈君芬在余姚泗门镇湖北村的家中,只等举办婚礼,正式成家。 褚乾铭没什么文化,平时只能在工地做泥水工,还有些不思进取,常常嫌苦嫌累,窝在家里好吃懒做。和他相比,陈君芬是个善良勤快的姑娘,在当时泗门最大的电线厂上班。久而久之,看透了褚乾铭“懒汉”本质的陈君芬有些后悔,渐渐疏远褚乾铭。同样看出问题的还有陈君芬的母亲陈晴暖(化名),她每天看着这么个“女婿”在家里,郁闷难当,自然没有好脸色。 双方的关系逐渐变得紧张,不止一次地出现争吵,女方想要将男方扫地出门,相忘江湖;男方却执意结婚,否则鱼死网破,不得安宁。几番较量后,褚乾铭还是成了陈君芬家中的“钉子户”,赶不走也没人理。为了避开褚乾铭,陈君芬常常故意加班,住在单位宿舍。 “丈母娘”被杀 矛盾不断积累,这样的日子令双方都憋着气,随时可能爆发更大的冲突。1999年8月17日,这个临界点出现。 那天晚上,干完活的褚乾铭知道回家也没饭吃,便找了个地方喝闷酒。几杯下肚,他情绪越发激动,满脑子都是别人的不是:“未婚妻”见不着,“丈母娘”不待见,婚事更是遥遥无期,觉得自己严重受辱。褚乾铭决定回去找那母女俩解决问题,这样的决定他有过多次,最后都无疾而终。 晚上8点多,借着酒劲,褚乾铭回了家,一进门,还是不见陈君芬,却撞见了陈晴暖。“丈母娘”那鄙视的眼神,让他只想上楼休息。 但陈晴暖同样受够了褚乾铭继续出现在眼皮底下,看到这个“女婿”后,陈晴暖首先发难,想把褚乾铭赶出家门。褚乾铭却依然我行我素回了房间,打算在他认为的“忍受”中睡去。陈晴暖却不打算纵容他留在家里,她冲进了房间驱赶褚乾铭,甚至拿了一把铁耙,想把“坏人”从家中吓走。 此时,褚乾铭自认为的所有委屈全部爆发了。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用尽全力夺下了铁耙,抡起来向陈晴暖而去。陈晴暖想跑,却难逃,随后被打倒在了一楼房间。褚乾铭已经失控,手中的铁耙不停落下,还从厨房取来刀,对着再无反抗能力的陈晴暖继续砍击,直到面目全非。 “未婚妻”重伤 过了好一会儿,褚乾铭看着自己亲手酿成的恐怖场景,害怕极了,像放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在那里。又过了一阵,他却决定再杀掉陈君芬,就拽着一把榔头,躲在客厅暗处,等着对方回来。 大约1小时后,院子的大门有了声响,客厅的大门也被打开,是陈君芬回来了。她对家中的异样毫无察觉,推门入厅,却被躲在暗处,突然发声的褚乾铭吓了一跳。她不愿理睬,正想离开时,却突然被袭击掀翻在地,眼前全黑,热血淌下。 原来,褚乾铭打完招呼后,立刻用榔头从身后猛击陈君芬头部。看到陈君芬被打倒,他上前准备继续击打,彻底杀死她。他手起锤落,却打在了地上,榔头上的铁锤脱落了下来。千钧一发之际,陈君芬有了些意识,拼死爬起来,逃出屋子,跌跌撞撞冲进了隔壁叔叔家中求救。 叔叔被吓坏了,但很快冷静下来,一边报警,一边马上把满头是血的陈君芬送到医院。经过全力抢救,陈君芬捡回一命,却留下了后遗症,智力退化、手脚失调、情绪紧张、长期失眠,患上精神疾病。20年后,当民警询问当时的情况,陈君芬却已经连褚乾铭这个名字都早已模糊。 追凶 嫌犯贵阳落网 案发当晚,民警赶到现场时,褚乾铭已不知去向,现场的惨状令所有人震惊。警方立刻将褚乾铭列为命案重大嫌疑人进行追逃。 谁也不曾想到,这一追就是整整20年。警方找遍了褚乾铭的家人进行调查,褚乾铭却没与任何人有过联系。又花了大量精力在各个城市的建筑工地展开排摸,也都没有收获,案子被渐渐沉没。 2019年1月初,通过当前最为先进的信息侦查手段,余姚警方终于发现了褚乾铭的行踪:贵州省贵阳市火车站一带,有专门为过往客人搬运物件的自由零工,也被当地人称为“棒棒”。 出于谨慎起见,民警伪装成“棒棒”接近该男子。经过一个星期的暗中调查,民警成功锁定了逃犯褚乾铭:如今的他早与20年前的模样大不相同,只有46岁的他看上去十分苍老,面黄肌瘦,神色憔悴。 1月20日下午,经过部署,民警在贵阳火车站对褚乾铭实施抓捕,为这20年命案画上了句号。 “流浪汉”梦碎 褚乾铭这20年,每天都在担心自己被抓,但真被抓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有心理准备。面对民警,竟愚蠢地辩称自己是贵州遵义人,但这是个拙劣的谎言,因为他根本不会当地语言。 虽说他已经在贵阳生活了20年,但这些年,他几乎不敢与人交流,没有固定工作和收入,每天风餐露宿、流落街头,更没有任何身份证明,除了在车站做工,他还靠捡垃圾、收破烂来维持生计。 回想那晚,褚乾铭声音颤抖,不敢直面。他说,当时陈君芬从他手中挣脱后,他害怕极了,抛下一切逃离现场,徒步走到了火车站。身无分文的他犹豫过,但最后还是登上一列开往江西的火车。 到了江西,因为没有车票,他根本无法出站,只能继续找列火车流浪。他到了贵阳,趁乱逃过检票,就此流落于此。他不敢与任何人联系,就算在异乡遭人欺负,也不敢大口喘气,忍受着无尽的心理煎熬。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家人早已将他遗忘,挂念的老父亲也已经去世,只有执着的公安民警没有忘记他,苦苦追捕。而那曾经无限憧憬的美好婚姻,也终是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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