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期间程启功（前排左一）与战友合影。

    1999年5月25日，宁波市举行解放50周年纪念大会，宁波解放时任我22军65师侦察科副科长，原定海守备区副司令员兼定海县委第一书记、定海县革委会主任的程启功，作为解放宁波的解放军代表，上台作了《“大军、同志、亲人”：我们用实际行动一步一步赢得宁波人民的信任》的报告，声情并茂地回忆了解放与保卫宁波的经历，披露了不少感人至深的细节。

    宁波解放，这是一件永远不能忘记的大事。遗憾的是，70年前参与解放宁波全过程的程启功已于13年前去世。

    “父亲最直接、最正面地参与了解放宁波的战斗，作为他的儿女，我们感到非常骄傲和荣幸。希望通过回顾这段历史，再现当年那段特殊的日子，献礼宁波解放70周年。”5月23日，程启功的女儿程彤红对记者说。

    在这值得铭记的纪念日，就让我们随着程彤红女士的笔触，回到那段战火纷飞的岁月。□记者 房伟

    渡过曹娥江，挺进宁波

    1949年4月21日，我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跨过长江。程启功所在的22军奉命和21军一起攻占杭州，随即向杭州疾进。抵达杭州后，程启功带了一个侦察班一直追到钱塘江大桥，发现大桥尚未被破坏，同时还侦察了解到，部分国民党残军连同苏浙皖地区的保安团队、反动势力正逃往宁波，妄想依托曹娥江作垂死挣扎。

    此后，22军与21军61师一道向浙东进军，5月19日抵达曹娥江畔。江对岸驻着敌87军221师和一些保安团队，他们沿江布防并把船只沉入江底，强迫老百姓日夜加修防御工事，企图阻止我军过江。

    我先头部队65师令195团于20日夜渡江，师部令程启功率一个侦察连先行直插敌人纵深，以策应渡江。

    程启功回忆，当夜没有月亮和星光，他们划四条小船向江对岸悄悄行进。行至甲杖村，被敌哨兵发现，哨兵边打枪边跑，“我便衣排、武装排立即从两面包抄上去，直捣敌营驻地。敌军从睡梦中惊醒，或抵抗或跑，很快被我们打死打伤几十人，俘虏敌兵四五十人，收缴一大批枪支弹药。”

    195团乘隙从道墟、馒头山渡过曹娥江，抢占了滩头阵地。当敌军和从余姚赶来增援的敌兵想反击时，已被我军形成夹击之势，各个山头都响起了我军号声。敌军一看情势不对，顾不上抵抗，丢下抢劫来的财物，就向宁波方向逃跑。

    我军过了曹娥江，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向宁波挺进。

    连续解放上虞、余姚、慈溪与宁波

    至5月24日中午，解放军在时晴时雨的9天中战斗前进了400余里，连续解放了曹娥江以东的上虞、余姚、慈溪等县城。下午3时，65师进抵宁波甬江北岸，64师也于黄昏进入宁波西。

    此时，敌守军大都已逃窜，仅有少数掩护部队在继续抵抗。当时程启功带着侦察员、通讯员、电话机等紧随65师政委王六生左右。

    行军途中，王六生就下令：“一、进城后迅速抢占、保护电台、报社等新闻单位；二、迅速抢占电厂、自来水厂等重要部门；三、不准惊扰百姓。”进入城北后，我军部队立即按照命令占领、保护电台、报社、工厂等重要部门。

    由于我军进展神速，敌军已来不及对城区搞破坏，只在溃逃到甬江南岸时，把甬江浮桥中段的船只拆开，滚滚江水阻挡了我军前进的道路。

    195团立即组织火力封锁浮桥，防止敌人进一步破坏，并强渡甬江对岸，绕过铁丝网、攀过木栅栏，突然出现在敌人侧后，与后续部队一起一直打到木行路，歼灭了顽抗的敌人。

    5月25日拂晓，我军全部占领了宁波城区，宁波解放了。宁波解放后，人民群众对军队友好而热情，称我军为“大军”。

    解放军深夜入城，秋毫无犯

    5月24日晚，我军部队攻下灵桥。由于连续几天的追击、战斗，战士们都十分疲劳和饥渴，但为了不惊扰市民，我军按照规定直接在马路旁、商店前、居民家门口宿营。

    程启功回忆说，当时宁波很多街面是用石头砖块铺成的，地面非常潮湿。战士就脱下鞋子垫在身下，用背包垫着背，靠着墙睡觉。“事实上，我们的战士完全可以睡得舒服点，如找块门板或向居民借点什么铺在地上，但没有一个战士这么做。”

    有一个连，由于早晨还没有接到指定位置的指示，全连战士在民众教育馆门口坐了一个早晨，而且因为币制规定尚未公布，入城部队一律暂不购买东西，战士们就这样一直饿着肚子。

    老百姓开始议论，多么好的“大军”，与国民党的“长江部队”完全不一样。于是他们陆续打开大门，请“大军”到屋里休息，有的端来热水，让战士们喝。

    做好群众工作的同时，我军还收缴暗藏枪支，打击残匪，保障人民群众财产安全；严惩银元贩子，保护金融新秩序的建立；出击窜犯沿海的敌军，保卫宁波安全；进行反空袭斗争，抢救受灾群众……老百姓对我军部队，由不了解到了解，从不熟悉到熟悉，慢慢地，把对我军的称呼也改了，以前叫“大军”，现在称“同志”。

    宁波解放后，在宁象肃清残匪

    宁波城区解放后，我军随后又陆续解放了宁海、象山。程启功回忆，部队从象山撤出前，师部交给了一项新任务，带一个侦察连留驻宁海、象山一段时间，继续清剿残匪。

    一次在宁海执行任务时，有群众举报，说一个哑巴给了当地一户百姓5块大洋。“得到情况后，我当即带了几名战士前去，找到了那个人。此人30多岁，中等个子。我一下注意到他那双手，白白净净，细皮嫩肉，感到这人一定有情况。”程启功说。

    正当开始审问时，一名妇女跑上前说：“其是我老公。”但许多围观群众纷纷插话：这人不是她男人。于是程启功心生一计，大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并把准备好的纸和笔递给他。他果然写下了名字和“种田的”几个字。程启功一看，把脸一沉，猛地拍桌而起，喝道：“站起来！”他啪的一个立正，直直站立起来，像个训练有素的军人。

    程启功立即斥道：“你装什么哑巴？你知道十哑九聋的道理吗？你是哑巴，怎么能听懂我的话？你是当地人，站在这里的人你认识几个？写出他们的名字来。”

    这下对方的心理防线被彻底摧垮了，“哑巴”开口了，如实交代，他是国民党87军的一名司务长，因来不及逃跑而潜伏下来。

    心系百姓，才能得到信任与支持

    在宁海、象山驻扎的半个月里，解放军从一开始宣传教育群众、维持社会治安，到帮助地方建立政权，为区公所找办公用房直至区公所挂牌，基本站住了脚，剿匪取得阶段性胜利。

    程启功说，他深深地体会到，“解放军是人民军队，只有依靠群众，我们才能战胜敌人，完成任务。只有纪律严明，时时处处心系老百姓，才能得到群众的信任和支持”。

    当解放军接受新任务后要离开时，当地群众一定要用他们的船摆渡相送，并准备了干粮，把煮熟的鸡蛋、鸭蛋和香烟硬塞到战士们的衣袋里，一直把解放军送到象山港的对岸，把战士一个个扶上岸，还不停地叫“亲人”“解放军”“解放军亲人”，恋恋不舍。

    程启功在回忆中感慨，依靠群众是我们战胜敌人、完成任务的法宝，“正是我们严明的纪律，秋毫无犯的群众工作，赢得了宁波人民的信任，使我们在清剿残匪、建立政权及备战渡海、解放舟山等任务中得到了当地群众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