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在用解剖镜对杨絮进行观察

采自庆安会馆附近的意杨花絮

草地上随处可见的杨絮 记者 张培坚 摄

到处飞舞的杨絮到处“落脚” 记者 张培坚 摄

    上周起，一种棉絮状的东西在甬城各地飘扬，给市民出行带来了不少困扰。有人说这是柳絮，园林单位马上出来澄清：它其实是一种叫意杨的杨絮。杨絮和柳絮怎么区分？漫天飞舞的柳絮、杨絮在古人笔下是怎样一幅图景？宁波为什么要引进杨树？今天就给大家科普一下。

    宁波市五乡中学

    陈欢夸 黄迪 裴雪飞

    柳絮不背这个锅？自古杨柳是一家！

    从现代生物分类学上看，“杨”是指白杨、胡杨等杨属植物，“柳”指垂柳、旱柳等柳属植物，两者都在杨柳科下，都为柔荑花序，所以叫它“杨柳絮”也没错！

    杨絮和柳絮的差别很小，主要的区分依据是飘浮的时间，柳絮一般在3月底4月初，杨絮多在5月份。当然采集两种树的“絮状物”，在解剖镜下仔细观察也是能找到它们的细微区别的。

    不光现在的普通人无法分辨杨絮柳絮，在古时，杨柳不分也常见笔端，比如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这里的“绿杨”其实是柳树。“杨柳”一词，在古汉语中是指柳树而非杨树、柳树的合称，而“杨”还可以特指“蒲柳”（柳属中的红皮柳）。在通常情况下，古代文学作品中出现的“柳”是柳，“杨”是柳，“杨柳”还是柳。大概到了明朝，“杨”和“柳”的区别才比较清晰。比如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记载：“杨枝硬而扬起，故谓之杨；柳枝弱而垂流，故谓之柳，盖一类二种也。”

    宁波的柳树分布较广，常见于公园和河道两旁，品种也较多，主要为垂柳和旱柳。杨树则较少种植。据园林部门反馈，目前宁波杨树集中的地方有多处，庆安会馆附近公园、老外滩、通途路边上和高速路防护林，品种均为意杨，即从意大利引进的美洲黑杨。意杨是落叶大乔木，有雌株、雄株之分。5月正是意杨果实成熟的季节，果实成熟即开裂，种子基部生絮状长柔毛，使其能在空气中飘浮。所以，飘飞的杨絮就像蒲公英一样，实际是杨树的一种播种方式。

    由于杨树多种植于北方，南方较少，往年市民们对杨絮的印象不深，基本没感觉到它们的存在。为什么今年杨絮特别多呢？这里至少有两个原因。一是只有成年的杨树才会飘絮，往年的杨树可能还没有长成熟；二是今年的杨树播种季正值大风和连续的晴天，使杨絮飘散得很远、很广。

    “春城无处不飞花”——此“花”原来是柳絮！

    之所以大家会首先想到柳絮，除了柳树在我们身边更常见外，还有就是古诗词的影响。

    古人爱咏柳，唐诗中咏柳絮的诗有很多。

    唐朝诗人李翃曾有一首耳熟能详的《寒食》诗，开篇写道“春城无处不飞花”，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幅落英缤纷的美景。其实诗中的花并非花，而是带有柳树种子的柳絮。

    因为柳树又被称为杨柳，这样柳絮也常被称为“杨花”。刘禹锡写道：“何处好风偏似雪，隋河堤上古江津。”最精彩的要数白居易的诗：“三月尽是头白日，与春老别更依依。凭莺为向杨花道，绊惹春风莫放归。”这首诗的第一句用“白头”的夸张手法描写了柳絮的颜色和影响，并用了《诗经》中“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典故，表明作者对春天的留恋（“柳”暗含“留”意）；第二句用拟人的手法，托黄莺转告柳絮，让她缠住春风不要放她回去，“绊惹”一词调皮而富有情趣。

    当然，也有诗人客观指出了柳絮所带来的纷扰，以宋人为典型。苏轼写道：“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晏殊写道“春风不解禁杨花，濛濛乱扑行人面”。

    还有文人根据柳絮“轻浮”的特点，对它加以“不自持”的诋毁。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诗句闻名的宋朝诗人卢梅坡写道：“晴栏看尽柳花飞，一段风情不自持。若使化为萍逐水，不如且作絮沾泥。”宋朝另一诗人韩琦写道：“絮雪纷纷不自持，乱愁萦困满春晖。有时穿入花枝过，无限蜂儿作队飞。”在批判之中倒是点明了柳絮是“虫媒花”这一特点。

    总的来说，在文人眼中，柳絮常给人可爱、纷繁的感觉，多用于表达留恋、怜爱或闲愁的情绪。

    杨絮本是无情物，意杨却是有情树

    为什么飞絮在古人眼中是诗情画意，而今人却不堪其扰？

    因为杨絮在空气中弥漫，容易造成呼吸不畅、视线不清；杨絮裹挟着花粉、灰尘，会造成部分人的过敏；而且杨絮还十分容易点着，具有火灾的隐患。

    因此有市民主张将所有杨树移除，此建议并不妥当。

    我们需要理性辩证地看待我们身边的这些意杨树。意杨生长快，一年生长最快可达3米以上，民间有“一年成活，八年成材，十年一抱”之说。甬城十多年前将它选为园林树种的时候可能正是看中了它的这个优点，十年间它默默地美化着这个城市。早年杨木被广泛地用于制作胶合板、木工板、纤维板等，还是造纸的原料，甚至树叶也能用作牛羊的饲料。意杨的适应能力强，除积水、高盐碱地外均能生长，可见它为我们的园林部门省了不少心。从全国看，多个重点的防护林带也都有意杨的身影。

    另外，意杨是意大利的杨树品种，这个名字本身就带有国际交往的元素。据资料介绍，我国曾先后于1958年、1965年和1972年分别从东德、罗马尼亚和意大利引入该树种。作为海上丝绸之路重要港口的宁波，以及宁波和意大利佛罗伦萨之间结为友好城市的这段渊源，意杨这一树种被种在了庆安会馆、老外滩这两处古代、近代对外交流的标志性地点，是特别有意义的。

    如何化解杨絮之扰？今后会不会更多？

    有人说，杨絮这么烦人，园林部门能把这种树换掉吗？其实大可不必，与其一棵不留，不如加以改造。

    在园林树种规划中，我们可以多种雄株，少栽雌株（因为只有雌株才会产生杨絮），并采用生物、化学等育种手段，不断改良和选育，培育出符合要求的品种。对已存在的意杨，特别是处于人群聚集区的杨树可进行疏枝处理，通过短截和修剪，减少杨絮形成，还可提前注射抑制剂来抑制花芽生成，从而降低杨絮产生量。

    对于身边的杨絮该怎么处理？室外可以通过对杨树进行喷水的方式降低飘散的程度，室内可用吸尘器吸或湿拖把拖，切记不能用明火去点燃。易过敏人士建议戴上口罩出门。

    至于这么多意杨飞絮飘散到各地，会不会落在合适的地方生根发芽，往后长出更多的意杨树？五乡中学师生用40倍解剖镜对采自庆安会馆附近的意杨花序和杨絮进行反复观察，没有发现种子的存在。我们猜测这可能是从国外引入的不育系品种，或是水土不服产生的不育变异，或是样本没有成功授粉等。虽然真相有待进一步探究，但至少能够说明意杨通过风媒传播种子存活的可能性不大。

    总之，飞絮是植物生长的一种自然现象，要科学认识植源性污染，园林部门多一分责任，加强规划和管理，普通民众多一分宽容，做好必要防护，这样才能让我们的城市更绿，让我们的生活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