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讲人

    宁波市同济中学

    陶俊杰

    6月上旬，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发布关于穿山甲调整保护级别的公告：为加强穿山甲保护，经国务院批准，将穿山甲属所有种由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调整为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自公布之日起施行。同时，在最新出版的2020年版《中国药典》（一部）中，穿山甲未被继续收载。穿山甲是一种什么样的动物？它究竟有没有药用价值？为何要对穿山甲的保护进行升级？今天，我们就来说一说它。

    A

    穿山甲

    一种神奇的哺乳动物

    同学们小时候一定看过《葫芦兄弟》这部动画片吧？故事中穿山甲为救葫芦娃和老爷爷，被蝎子精捏伤扔下山摔死。许多小朋友为它的不幸遭遇而伤心落泪。艺术来源于生活，穿山甲虽然长得丑，却心地善良，动画片的这个情节，很好地揭示了穿山甲生性温和的特点；艺术又高于生活，穿山甲虽然能打洞，却不是无坚不摧的挖掘高手。

    穿山甲，别称“鲮鲤”，是穿山甲科动物的通称。作为地球上最古老的哺乳动物之一，它在地球上已经延续了5000万年。别看它浑身长满鳞片，像是爬行动物，其实它是在母体内发育完全后才出生的，出生后又通过母乳获取营养，所以是地地道道的哺乳动物，也是哺乳动物中唯一一种没有牙齿且浑身长满鳞片的动物。以至于生物学家为它的分类伤透了脑筋，索性为它新建了一个“鳞甲目”，穿山甲就成了该目之下唯一的一科动物。

    穿山甲一般栖息于丘陵、山麓、平原的树林和潮湿地带，喜炎热，能爬树，以白蚁、蜜蜂和其他昆虫为食。成年的穿山甲一般能长到2到7公斤。穿山甲打洞本领虽然很高超，但大多数时候是以蚁穴作为基础，利用前爪扒开蚁穴，用差不多与身体一样长的舌头舔食蚂蚁，说它能“穿山”显然是夸张了。穿山甲行动缓慢，好在它有坚硬的鳞甲，遇到狮子等肉食动物时就抱住脑袋将自己蜷成一团，巧妙地化险为夷。所以与其叫它“穿山—甲”，不如叫它“穿—山甲”。

    B

    穿山甲可治病？

    缺少科学依据！

    在中医中，“穿山甲及其鳞片”可入药一说由来已久。

    汉末陶弘景《名医别录》记载：“（穿山甲）下品。微寒。主治：五邪，惊啼悲伤，烧之作灰，以酒或水和方寸匕，疗蚁瘘。”这是因为古人对感染致痈肿疮疖的病因缺乏认识，联想出各种原因，认为“蚁瘘者，由饮食有蚁精气，毒入于五脏，流出经络，多着颈项，戢戢然小肿核细，乃遍身体。”就是说古人认为这种形态的病因是因食品中混有蚂蚁的精气所致。又因为穿山甲吃蚂蚁，所以可以治疗。

    著名中医药学家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是中医药的集大成者，里面记载：“穿山甲入厥阴、阳明经。古方鲜用，近世风疟、疮科、通经、下乳、用为要药。盖此物穴山而居，寓水而食，出阴入阳，能窜经络，达于病所故也。”按《本草纲目》的记录，穿山甲可以“通经下乳”，而这样功能的依据只是民谣级的，这是由穿山甲会穿山打洞而联想到的疗效，并无科学依据，就跟亚里士多德主观认为两个球落下，重的球会先落地的“原理”是一样的。

    诚然中医药是我国伟大的宝库，是古人智慧的积累，但也要一分为二地辩证看待，其中既有合理的，也有不合理的，我们要批判地继承中医药文化，推陈出新。

    其实，穿山甲鳞片的成分跟人的指甲、毛发相同，主要成分是β-角蛋白。根据测定，穿山甲鳞片中各氨基酸组成和指甲也没有明显差异。中药名录上去除穿山甲鳞片，也很容易找到类似功效的替代品。

    C

    保护穿山甲，

    就是保护我们人类

    穿山甲在亚非51个国家都有广泛的分布，曾广泛分布于我国长江以南17个省区市。在过去几十年的时间里，因为生态环境被剧烈破坏，人类的过度捕杀，加上穿山甲的繁殖能力低（一般一年一胎，一胎一崽），穿山甲数量急剧减少。根据《濒危野生动植物国际贸易公约》在2018年发布的数

    据显示，在我国境内主要的穿山甲种类——中华穿山甲在过去20年里数量减少了90%。其中最为直观的感受是，我们已经很难在野外看到穿山甲了。

    我们为什么要保护穿山甲？这既是因为穿山甲的数量在急剧减少，也是因为穿山甲在生态环境中的独特作用。前不久，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物种生存委员会穿山甲专家组成员、华南师范大学吴诗宝教授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穿山甲的食性非常特别，只吃蚂蚁和白蚁，穿山甲能通过捕食白蚁控制白蚁的种群数量，从而控制白蚁对森林树木的危害，维持森林生态系统的服务功能，保护生态平衡。”

    众所周知，白蚁是一种危害极大的害虫，不仅危害森林，而且损坏建筑。据统计，一只成年穿山甲一年能吃掉7000万只白蚁或蚂蚁，从而保护森林，维持森林生态系统的服务功能，这既是穿山甲为什么被称为“森林小卫士”的原因，也是我们将其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升级为一级保护动物的重要原因之一。

    保护穿山甲也是在保护人类。穿山甲一直被认为携带高致病病毒，包括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多个研究也将病毒源头指向穿山甲。禁止食用、药用等可以降低病毒传播风险。疫情促使我国实施“全面禁野”，为野生动物的保护划下法律红线，而对穿山甲的保护升级、从药典除名，则是对濒危物种的细化管理，说明我国对野生动物保护和管理力度逐步加强，这将有助于改善生态环境，保护野生动物资源，保护生物多样性，让子孙后代受益。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一部人类文明史，也是一部人类饮食史。我们从茹毛饮血的野蛮走向星辰大海的文明，需要不断克制自己的欲望，与自然和谐相处，与动物和谐相处。康德曾经说过：“有两样事情我越思考越觉得深邃，一样是头顶的星空，另一样是我心中的道德律。”人类的道德是在发展变化的。如今，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的人类，需要在更高层面上考虑人类带给自然的价值，而不是以“自然的主人”自居。要可持续发展，便要与自然为友。自然不会因为失去人类而失去什么，但人类会因为失去自然而失去一切。

    但愿“保护升级”，能让穿山甲渡过“生存危机”。穿山甲，愿以后不只能在动画片里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