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媛 宁波大学教师教育学院

    在小学语文教材中，动物题材的儿童文学作品占据了相当篇幅。动物题材在知识性、趣味性等方面具有先天优势，能很好地满足小学生的学习兴趣。动物题材的选文以动物为主角进行了多体裁的文学创作，塑造了多方面的动物形象，隐含着丰富的道德伦理。笔者以此为切入点探析这些选文折射出的伦理学意义及其育人功能，以期启发有关动物题材教学的伦理学关怀。

    一、统编小学语文教材动物题材选文的类型分析

    心理学家皮亚杰指出儿童具有“泛灵心理”[1]。在童年时期，人们常把动物当作自己最亲密的伙伴，这些伙伴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对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产生影响。因此，我们需要对教材中的动物课文深入了解，才能把握好教学的着力点。

    在统编小学语文教材中，动物题材的选文是非常重要的一类，占比大、内容丰富，同时在体裁方面也呈现多样化特点，兼具代表性。

    笔者在对小学语文教材数量进行统计时，发现一至六年级动物题材选文约为69篇，占教材课文总数的22%。笔者根据其内容特征进行了类型划分，包括寄寓类、认知类和生态伦理类。这三类选文分布于小学的三个学段，但是每个学段的分布存在着较大差异。以童话、寓言为主的寄寓类选文在动物题材选文中占比最大，大多出现在小学低、中年级，尤其是低年级；以散文、科普文为主的认知类选文在每一学段的数量分布则比较均衡；而生态伦理类的动物选文占比最少，多出现在中、高年级。下面从三种类型的内涵、选文体裁、选编数量以及分布情况作一个梳理，具体见下表：

    由表可知，上述三类选文在教材的编排中遵循了儿童发展连续性、阶段性的心理特征，同时选文体裁的编排又有所侧重。

    二、动物题材选文的伦理取向

    卢梭说：“在达到理智年龄以前，孩子们不能接受观念，只能接受特有形象。”[2]小学生喜欢动物，愿意接受多样的动物形象。小学教材中有关动物题材的选文依托动物外形，将动物拟人化，就易于被儿童所接受。如果对这些动物形象进一步分析，恰恰可以透视出这些形象背后所蕴含着伦理关怀，即三种不同题材类型的伦理取向。

    （一）儒家伦理文化

    首先，寄寓类题材的伦理取向源自于中国儒家伦理文化。儒家伦理提出“仁、义、礼、智、信”的“五常之道”贯穿于中华伦理发展之中，它与当今社会的道德伦理规范承接、融合，给中华民族以道德智慧和精神力量。儒家以“五常”作为评判的依据，这一点也淋漓尽致地体现在动物形象的塑造上。一般来说，统编本语文教科书中会刻画大量具有优秀道德品质的动物形象，而对不具备德行的动物形象则是批判。在寄寓类的文章中，动物及其故事结构只是一种媒介或者载体，承担着“传声筒”的角色，它们传递的不是动物本身，而是人类社会所需要的价值观念，或教育学生要勇敢、正直，或教育学生诚信、友爱，这与传统儒家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

    （二）动物文学的真实性

    其次，在认知类的文章中，动物形象的根本特征就是动物的本性，这源于动物小说的“物性真实”的特征。所谓“物性真实”，就是指呈现动物真实面貌，弱化拟人色彩，展现动物的本体价值，作者对动物形象细致入微的刻画严格符合生物学上的动物生命特征、生活习性、生存状态。长久以来，人们描绘动物形象并未脱出“兽的拟人化”[3]的框架。直到19世纪中后期，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霍尔斯特梅尔》和英国作家安娜·休厄尔《黑美人》的问世，动物形象已不是或主要不是在象征符号或修辞工具的意义上被塑造了，而是动物自身、动物在本体意义上获得了观照[4]。总之，认知类的课文为儿童提供了一个认识动物世界、理解动物生命的窗口。

    （三）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生命观

    最后，生态伦理类的文章主要是通过人与动物之间的故事，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生态伦理价值观念，提倡并教育学生以平等之心去关怀动物生命，尊重、敬畏自然。这与道家提出的“道法自然”的理念惊人的一致。道家认为人的道德法则必须遵守自然法则，效法天地自然，遵循自然发展的规律。这其中就包含着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理念。佛家也主张众生平等、六道轮回，佛家传统中许多动物形象的呈现也正是以宗教情怀表达了对动物的悲悯。除此之外，以彼得·辛格为代表的动物解放论和汤姆·雷根为代表的动物权利论也主张动物和人类一样，都是生命的主体，所以动物与人享有平等道德地位。

    三、动物伦理的育人价值

    人与动物有着密切联系，对于成长中的儿童而言，动物身上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从动物题材选文的伦理取向可以看出，动物伦理对儿童的成长发展有着重要的促进作用。它提供了丰富的精神食粮，为儿童塑造正向的价值观念，给儿童的生活带来很多积极影响。笔者将从三种类型的伦理取向入手，分别论述其对于学生成长的意义。

    （一）培育良好的行为习惯与道德品质

    小学儿童品德发展的一个基本特点是协调性，也就是说儿童的道德认知以及相应的道德行为是逐步形成的。寄寓类的选文中所选取的动物蕴含丰富的道德品质，具有人性美。此类选文的独特性就在于能够将道理深入浅出地传递给儿童，让儿童向善的本质显现出来。通过文本中的动物形象背后所体现的道德情操，潜移默化地建构儿童对自身道德行为的认知，为学会生活、学会做人打下良好的道德基础。如一年级下册《树和喜鹊》一文表现出的动物之间和睦、友好相处，这同中国古代的“和”文化相契合。学生通过学习课文，也会将动物之间的团结友爱反映在人际交往中。

    （二）增进对动物的科学认知与艺术表达

    根据皮亚杰的认知发展理论，小学生处于“前运算阶段”和“具体运算阶段”。他们虽然初步掌握一定的逻辑思维能力，但在具体实践中还是需要以实物作为依托。认知类的动物题材选文集科学性与艺术性于一身，符合学生的认知发展水平。一方面，对于缺乏生活阅历的儿童来说，认知类选文中出现的科学常识，可丰富他们对动物的形态、生存习性、生活环境等方面的了解。正如四年级上册《蟋蟀的住宅》，作者以真实的笔触介绍了蟋蟀的生活习性，学生在理解蟋蟀住宅的特点和修建过程时，更能够体会蟋蟀的智慧以及蟋蟀身上吃苦耐劳的精神。一篇选文所蕴含的不只是表面的文字，从创作背景到文本内容再到课外延伸，处处都渗透着人文社科的奥秘，这是儿童学习的精神纽带。另一方面，认知类选文的语言也极具艺术美感，是培养儿童语感、提升其语言表达能力的绝佳学习材料。

    （三）强化生命意识与生态观念

    近年来，由于社会、家庭学校的复杂化，部分儿童的心理素质开始出现问题，一些虐待小动物、自残的现象屡屡出现。正是在此背景下，生命教育开始受到大众的关注。生命教育是指在教育过程中，帮助学生认识生命、珍惜生命、尊重并热爱生命的一种活动。生态伦理类的文章围绕动物生命进行创作，展现生命的本质，蕴含着丰富的生命教育的价值。例如五年级上册《珍珠鸟》谱写了一曲人与动物之间爱的赞歌。教师可以以此为依托，引导学生尊重、敬畏生命。此外，从古至今，动物权利平等思想的演进，也是从伦理角度出发，对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建构进行解读。生物物种的多样性是自然赋予人类宝贵的财富，因此，善待动物更是保持生态平衡，促进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

    注释：

    [1] 让·皮亚杰.儿童的心理发展[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2:46.

    [2] 卢梭.爱弥儿[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4:60.

    [3] 闻一多著.神话与诗[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9:24.

    [4] 朱宝荣.动物形象:小说研究中不应忽视的一隅[J].文艺理论与批评,2005(01):115-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