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姚四中 陈佳蓉 经由董宇辉的推荐,迟子建的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额尔古纳河右岸》(以下简称《右岸》)成为年度阅读爆品。2023年年末,这本书的销量达到150万册。在这股阅读热浪的助推之下,我重读了小说。 对于这本书,如果要细致分析,有许许多多的角度,神话、人与自然、原始文明、信仰、乡土情结、生命等。我感触最深的一个角度,那就是生命,那个民族、那群人对生命的敬畏。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一种体验,有时候一个人坐在一处,不由自主地会陷入沉思,开始回想过往,回想小时候,回想读书时,回想以前教过的学生,遇见过的人和事,回想着,一个个人物从我的脑海中快速地浮现,然后又消失。不由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右岸》这本书描写的是一位年迈的鄂温克族最后一位酋长的女人,她坐在火塘边上,回想着过往的时光,从清晨到正午,从正午到黄昏,和孩子讲述着鄂温克族人如何与大自然、命运顽强抗争,以及族人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人们常说,生与死是一场轮回。当有一个生命陨落时,必定有一个生命在诞生。为什么我选择从生命这个主题解读,因为我在《右岸》上感触最深的便是生与死的无缝衔接。书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人物,拉吉达、马伊堪、瓦罗加、达玛拉、林克、尼都萨满、列娜、妮浩……还有许许多多记不清名字的人物,他们的归宿,无一不是死亡。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妮浩,她作为接班尼都萨满的新萨满,她的每个孩子都在经历着生存与死亡。每当她选择救赎别人时,自己的孩子便将迎来死亡。她救了一个得了重病高烧不退的十岁男孩,她的果格力便从树上坠落而死;她救了那个因为贪吃而卡住喉咙即将窒息而死的马粪包,她的交库托坎被马蜂蜇死;当她坠落山沟九死一生时,一棵黑桦树拉住了她救了她一命,而她的耶尔尼斯涅却被洪水冲走;她为了救那个吃撑鹿肉还在树下撒尿的男孩,让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也死在了腹中;贝尔娜更是害怕妮浩跳神而出逃……这一次次的生死互换,让我不禁唏嘘,何必呢,何必要再去经历生离死别呢……但是当我看到玛利亚与杰芙琳娜为得子去拜玛鲁神,看到拉吉米捡回被遗弃在马圈里的马伊堪并对之百般呵护,看到马伊堪在结束生命之前仍要为养父孕育出新生命,看到鲁尼与妮浩在孩子们一个个死去后擦拭完悲伤,依旧努力孕育着新生命……这些渴望生命降临的行为,让我感受到,也许,繁衍就是生命生生不息的延续。新生命的诞生,在某种层面上亦是对死去生命的一种弥补,每一个生命都有他的秘密,每个生命都有他存在的价值。 所以我敬畏生命,敬畏鄂温克族人那种“向死而生”的生命观。面对死亡的不可避免,他们拥有“向死而生”的信念。死亡这一话题贯穿了《右岸》的始终,但是鄂温克人的死亡展现的却是强大的生命张力。在这里,所有的生命在面临包括死亡在内的所有困境时,都会展现出蓬勃的生命力。正是这种生命力超越了死亡,为这个世间带来了更多的生机。妮浩作为一名萨满,在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中变得凄苦悲凉,但孩子的寂灭也无法打败信仰的力量,妮浩虽饱受折磨,却也正是在一个个逆境之中展现出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即使在明知道救人便会失去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她依旧选择了义无反顾地去救,对整个氏族的使命与责任、萨满教的信仰,支撑着她顽强地活下去,这种信仰的力量超越了死亡带给她的伤痛。即使最后为祈雨灭火牺牲掉自己的生命也无所畏惧。在妮浩身上,让我们看到了作为萨满的无私的襟怀,通过坚守信仰、追寻生命的价值,从而超越死亡,坚守生命。这种“向死而生”的生命观令我敬佩。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都是我们对已故之人的追思,在读了《右岸》之后,我不禁深思,作者笔端流露出的对生死的悲悯情怀使得死亡氛围染上一层救赎众生的色彩。死亡也许也变得没有那么可怕,鄂温克民族用“向死而生”的自我牺牲来拯救他人的生命,于艰难的生存环境中繁衍孕育,以博爱情怀和别样的生死观念淡化了死亡带来的悲剧,彰显着积极乐观的生命姿态。就像书中说的:“没有路的时候,我们会迷路;路多了的时候,我们也会迷路,因为我们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故事总要有结束的时候,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尾声的。”作为活在新时代的我们,更应该用一种积极乐观向上的姿态去拥抱生命当中所有的苦难和不如意,去敬畏生命,去感恩生命。如果生时需要披荆斩棘,那么离开后的我们得到的爱和祝福定会让灵魂与云霞为伍,永远灿烂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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