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中银电池（双鹿）工作人员正在做实验

    记者 乐骁立 见习记者 马欣宜 通讯员 江超

    讲述人

    中银宁波电池有限公司国内销售总监武军杰

    回望宁波的反贸易救济史，2006宁波中银电池（双鹿）的案例堪称经典，在初裁被认定侵权的情况下，提请二次诉讼，最终取得了21世纪初我国遭遇“337调查”中罕见的全胜。双鹿电池外贸销售总监武军杰（现任中银宁波电池有限公司国内销售总监）是该应诉参与者之一，他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

    美方祭出“337调查”大招

    2003年5月28日，美国劲量控股集团及下属的EVEREADY公司向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ITC）提出申请，指控来自中国、日本、印尼等国家和地区的25家生产无汞碱性电池和零件的企业，侵犯其知识产权，要求ITC禁止进口其竞争者生产的一系列产品。中国双鹿、南孚、豹王、虎头、长虹、三特、正龙等7家进口商被列入被告名单，这7家企业都是中国电池行业的龙头企业，其产量占国内总量的50％以上。

    这是一起典型的“337调查”，是美国在中国加入WTO后经常使用的大杀招。自21世纪始，中国企业屡遭“337调查”，除个别达成和解外，其余几乎都铩羽而归。

    接到中国机电进出口商会的通知后，众多国内电池企业的老总和代表纷纷赶赴北京。老总们碰面一聊，美国此次发动“337调查”的动因也变得清晰起来。

    以前中国电池企业总是跟第三世界国家做小生意。而宁波双鹿、福建南孚等一批强势新产品上马后，在欧美主流市场频频告捷。

    数据显示，2003年美国国内市场的电池全年销量为60亿只，其中本土产品52亿只，日本、韩国、印尼等国4亿只，中国企业4亿只（双鹿占2亿只）。此外，通过中国内地电子玩具配套，双鹿又有1.5亿只进入美国，一年合计有3.5亿只产品进入美国市场，年销售2000万美元，占全美市场的5％左右。

    远渡重洋，据理力争

    当时宁波双鹿、宁波豹王、浙江野马、福建南孚等18家中国企业接招“337调查”，并重金聘请拥有丰富贸易纠纷诉讼经验的美国霍金·豪森律师事务所应诉。

    由机电商会安排，应诉企业的一些老总在北京接受了律师事务所委托专家的培训。美国律师告诫说，在美国打官司要坚持用事实说话，知道就说知道，不懂就说不懂，回忆不起来了可以坦率承认记不得了。但千万不要有“大概”“可能有这回事”这样的字眼；在答辩中要学会掌握应对技巧，对方律师每提一个问题，要作三次深呼吸后再作回答，以免冲口失言，也使我方辩护律师可以利用这一空隙时间，为当事人提供帮助，或向法官申请对方提问无效。

    同时，美国律师还告诫，在美国打官司，作出最终裁决的不是法官而是陪审团，陪审团的组成人员大多是当地普通民众，因此对于电池技术专利这类比较深奥的专业知识，一定要学会用通俗的语言去解释说明，有利于陪审团成员作出公正客观的判断。

    庭上，针对“劲量”提出的侵犯专利指控，我方辩护人员比喻说，在汽车发明之前，马车的木轮子是圆的，汽车问世后的轮子也是圆的，你不能因为发明了汽车，就指责马车的圆轮子侵犯了汽车的专利。话音刚落，庭上就发出会心的笑声。

    二度诉讼，终获胜利

    2004年6月，由于种种原因，ITC发出初裁认定，中国电池企业构成侵权。尽管事先都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但这一结果还是让中国企业难以接受。一些人的信心动摇了，个别企业表示要退出二审诉讼。

    中银（宁波）电池有限公司负责人在当年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打这场官司，双鹿电池牵头，应诉最积极分摊费用也最多。其实，从实际利益而言，这场官司输赢对中银公司关系不大，因为在此之前，公司的控股方、全球最大的蓄电池生产商香港金山集团已花费数百万美元的律师费，用专利互换的方式，与美国劲量公司达成合解，这一和解范围包括金山下属的中银电池公司。

    他说：“我们之所以提出并积极应诉，很大程度是为民族利益、为国家争口气。”中国绝大多数电池企业也表示，决不轻易认输，要求ITC全面复审。

    4个月后，ITC宣布继续开庭审理中国电池企业的“337调查”案，此前中国团队准备了更多数据和更充实材料。经过几番激烈的庭上唇枪舌剑，ITC于美国纽约当地时间10月1日作出终审裁决，宣判美国劲量控股和EVEREADY电池公司所拥有的无汞碱性电池专利属无效专利，中国“双鹿”“南孚”等18家应诉企业不构成侵权。2009年3月底，美国最高法院又驳回美国劲量公司关于中国企业侵权的指控。

    在二审的法庭辩论中，我方将这些事实一桩桩如实列举，对方难以反驳。

    以双鹿电池为例，如电池生产原料，美国企业采用的是纯锌，我们采用锌合金，通过锌合金中一定比例微量元素的化学作用，产生更强大的电能。两者外观几乎一模一样，但国产电池采用特殊的工艺手段，使锌合金粉能够填充更多，结构更为合理，能量增加20％以上。

    武军杰回忆，这次能坚持下来并获得初步的胜利，很重要的一条是我们已拥有了与强大对手抗衡的实力。美国劲量所请律师的费用超过了1000万美元，我们聘请的霍金·豪森也是世界一流的律师事务所，一、二审双方提供的文案材料，堆起来两间20平方米的办公室还存放不下。

    但更多的人感到的则是差距。

    “从那以后，双鹿在知识产权方面开始了积极的建设与培育，把知识产权作为一种武器在国际贸易中灵活应运，或许是我们在这堂课上最深的感悟。”

    本文参考资料：新华社通讯《中国企业学习按游戏规则出招终扳倒“拦路虎”》 作者：郑黎 陶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