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培兴 农民种田离不开拔秧。秧苗的好坏直接影响水稻的产量。所谓“好苗有好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要有好的秧苗首先要过“育秧”这一关。记得小时候,到邻居家玩,无意中看见屋内放着一口缸,缸内盛满水浸着谷子。缸边放着一枝桃花,那桃花粉红可爱特别显眼。我觉得很好奇,问了大人后才知道这是到了“四月种田下秧子”的季节。稻种经过“浸种”“孵芽”“凉晒”后,择晴朗的日子,将秧子均匀地播撒到平整光滑的秧板上。以后的日子,秧田要灌满水而不能时干时湿。这是因为一能保温,二不会出现秧难拔情况。期间还得施肥。几度春风吹拂,几番春雨滋润,加上农民精心呵护,秧苗鲜嫩可爱、长势喜人。“五一”前后即可开拔。 拔秧看起来简单但也是一项既艰苦又具有技术性的农活。 公社化生产队时期,“头水田”春插农民拔的是“空肚秧”。初春清晨,乍暖还寒。田野上雾气缭绕,嫩绿的秧苗上挂满了露珠儿。每人认准了一个秧板后纷纷下田。第一脚下去,往往都会发出“啊!”的一声——冰冷的田水直浸得全身打颤!俗话说:“种田华锹截,拔秧老虎轧。”拔秧的正确姿势是:两只大拇指并列向上,其余八只手指如老虎钳般一张一合并向下往后用力。这样能避免带起很多泥。与种田一样,拔秧靠的是“腰劲”。双脚陷在水田中,既不能站又不能坐,只能半蹲着,用力时一不小心臀部碰着水面裤子便湿了一大片。“老虎钳”轧了四下,拔下四“页”秧放在左边成为左半个秧。同样拔好右半个秧后,双手各抓一半开始洗秧。“嚓嚓嚓……”的水声过后,两手往外一甩,甩去秧根部水滴,才合二为一放到跟在身边的土箕(也称担提)里。此时,秧田里的水一荡漾,可恶的蚂蝗就从四面悄悄围拢来,偷偷地爬上小腿吸你的血,等到你发现时,它已吃得圆滚发亮、心满意足了。可见“粮食是血汗换来的”这话一点不假。 一担秧共60个秧把。秧怎样放置这也大有讲究:秧把先从土筛中间的底部放起,每排放5个。共放3排为第一层;第二层也放3排,每排为4个;第三层上面放3个压顶。一排排层次分明;一个个紧密相依、摆放有序且从不会松散。这岂不像农民精心制作的一件艺术品!当一担担鲜嫩翠绿的秧挑上田塍,太阳才刚刚露脸。社员们舒心地松了口气,拖着稍显疲倦的身躯纷纷回家去吃早饭。 “双抢”季节拔秧一般由妇女劳力完成。哦,那可是“香饽饽”啊!因为拔秧报酬可直接记入现金账目。当生产队长宣布中午要拔那块秧田,11点钟一休工,妇女们顾不得烈日高照,顾不得口渴肚饥,犹如“前有黄金可拾”般的速度奔向秧田,不到一小时就把秧“抢”个精光。每个秧把的报酬是几厘钱,整个夏天下来,一个妇女劳力拔秧大约可得10元钱。男劳力报酬也只有6毛一工,这对她们来说已经不算小数目了。 还记得“汽灯与月亮比明,人群与星星比多”的大跃进年代,夏天“双抢”的夜晚,为赶进度,生产队妇女儿童争先恐后抢拔旱地秧。田野上耀眼的汽灯光下,无数的飞蛾虫子在头顶飞舞;“嗖嗖”的拔秧声、大人小孩的叫喊声、谈话声响成一片。场面蔚为壮观,劳动热情空前高涨。男女老少都为晚稻丰收竭尽全力…… “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粮食真的来之不易;盘中餐必须粒粒珍惜。如今,机器铲秧替代了艰苦的手工拔秧,但祖辈农民兄弟为了生产粮食,拔秧种田而长期作出的艰苦卓绝的贡献,将永远被后辈所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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