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锅的糖糕 李露 美食里面饱含着很多人的市井记忆甚至是乡愁,有时令人魂牵梦绕的,不过是桌上的一块糕团、一碟菜、一碗羹。奉化人爱吃,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从清晨一碗热乎乎的牛肉干面到,阿国门口金灿灿的生煎包;从午饭时的一只红膏炝蟹,到一盆灰扑扑的臭冬瓜;从凌晨3时还在营业的老王粢饭,到人潮拥挤的状元坊馄饨……那些闯荡天南地北的游子们,不管走多远,只要咬上一口这些美食,都会深深怀念奉化的老味道。 儿时那一口甜甜的记忆 时间像是一位魔术师,总会把你脑海中的记忆变为美美的回忆。儿时的菜场总是热热闹闹的,还未进学堂的孩子聚在街口玩耍,叽叽喳喳。那时候,村里唯一的一家早餐店在菜市场的南面,每每总爱做一些“V”字型的糖糕,与油条比邻一起售卖。我妈不让我吃这些油炸点心,每次都会特意绕过这一家店。但是年幼如我,即使记不清“糖糕”的名字,依旧会撒娇打滚,拉着我妈到点心店,指着糖糕“我要吃那个!那个!”要她买一个回家。 糖糕是一种以面粉、白糖为材料制作的特色传统小吃。刚出锅的糖糕表皮金黄,呈“V”字形,现炸现吃最能体现其香甜可口,酥脆诱人的特点。放置后的糖糕容易变软变塌,表皮不再松脆,但是吃起来又有一番风味。 遗憾的是,现在早餐店越开越多,手抓饼、酸辣粉、寿司……早餐品种越来越丰富,糖糕的身影很难在早餐摊上找到了,即使是偶然在乡间的点心店寻到它,也不再是记忆中酥酥甜甜的老味道。 传说糖糕的由来历史悠久,是灶王最爱吃的食物。农历腊月廿三,又称“小年”,是民间祭灶的日子。每年这天,食人间烟火的灶王爷都要上天向玉皇大帝禀报每家人的善恶,让玉皇大帝赏罚。因此民间送灶时,人们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糕、清水、料豆、秣草等等。吃过甜甜的糖糕,灶王爷在玉帝那儿就不会讲坏话,只会一个劲说好话了。所以,人们对生活的美好祝愿,就通过制作糖糕、吃糖糕的习俗沿袭到了今日。 精确配比的限量版老味道 听闻庄山市场有一家“老味道早餐店”,里面的大饼、油条、包子都是用最传统的方式手工制成,还有儿时最初的味道——糖糕。早上6时,油锅已经温热,旁边的庄山菜场也开始热闹起来。“咸豆浆来一碗,糖糕来一个。”伴随着老顾客一声声地叫喊,罗小英家的糖糕一出炉就面临着“光盘”的节奏。 罗小英家的早餐店已开了有30多年,她家儿女的手艺都是传承于老伴袁丁传。1963年的时候,年仅16岁的袁丁传进入了当时的国营饭店——棠云饭店。为了控制手艺的精确性,师父给袁丁传他们每人发了一本厚厚的《产品制作目录》,里面详细记载了大饼、油条、包子、馒头等产品的所有信息。师父更是喜欢一言不合便跟徒弟们来一场“考试”,随时抽查:“糖糕用料配比是多少”“豆浆用水比例”……提起这些精确数据,现在66岁的罗小英还能脱口而出。 后因饭店改制,夫妻俩先后在汪家村、天鹅商城开设大饼油条早餐店近10年,之后搬到庄山菜场旁也开了20年。“其实我家之前是不做糖糕的,是我女儿的一个朋友吃过我女儿做的糖糕后念念不忘,说外面的没我家的好吃,一直怂恿我们做出来给大家尝尝,我们这才开始卖的。”没想到,糖糕一面市就受到了大家的极度欢迎。 一位常光顾的老顾客说,要想吃到糖糕,一定得赶早,尤其是周末的时候,7时半售罄是常有的事。这是“饥饿营销”?还真不是,罗小英说她家的糖糕沿用的是自然发酵的手法。“现在的天气,发酵面团就得近10个小时,冬天天冷的时候得2天,所以不是我不卖,是真的出不了量,一天大概也就150个左右吧。” 刻在脑里心里的老配方 每天凌晨3时,罗小英和儿子、女儿就一起忙碌在了店铺里头,揉面、切葱、剁肉、拌糖……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女儿袁月芬说,自记事起家里就是做各种吃的。从大饼、油条、包子、馒头到零食麻花、芝麻片、粽子糖……简直什么都做。在享受美味的同时,她又深深地厌倦着做早点的这份工作,总觉得年轻人只有走出去才能飞得更高。尤其是父亲在弥留之际,还要女儿口述一些现在市场上已经快没有了的食品配方,让袁月芬异常难过,对家里的早餐店也厌恶到了极致,她当即就拒绝了父亲,表明自己永远不会做食品行业。后来随着年龄增大,就业的困难等客观原因,袁月芬无奈回家里的早餐店帮忙,只是心不甘情不愿,让她对做早点提不起多少热情。 直到做出的东西不断得到顾客肯定,被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袁月芬才突然醒悟:“我为什么不好好做呢,给别人干也是干,为什么不为自己做呢?”随着科技的发展,传统老味道越来越少,随之而来的是改良后的新式做法,不少奉化人在街边的早点店吃完后,都抱怨少了那种以前的味道。 据袁月芬回忆,曾经有位80岁的老人特地从北京赶下来,只为寻找糖糕这一口最传统的老味道。“这位老人我印象很深,他咬了一口糖糕当场就说,总算找到了,这个味道跟小时候吃的一模一样!后来一问,我才知道他在奉化沙滩街长大,移居北京的日子里,日思夜思的就只有这一口味道。” 袁月芬说,做吃的一直是良心活,虽然父亲不在了,某些糕点的制作技术失传了,但只要是会的,都会按照老方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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