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李露

    春夏之交，樟树花香弥漫在文物古迹星罗棋布的西坞街道庙后周村；六房祠堂前，遥看穿行在永镇古桥边的人们；沿枫溪直上百余步，周永升故居的古朴气息扑面而来。这些修补出千年古村韵味的青砖黛瓦，皆出自庙后周村古砖瓦窑厂的老师傅们手中。

    走进庙后周村古砖瓦窑厂，记者看到园中堆满了烧制出来的各色砖瓦和花窗，不远处还耸立着土窑，燃着生生不息的窑火。覆盖着迷彩薄膜的大棚里，连球、走兽、乌头、滴水、元宝砖、窗花等古砖瓦正有条不紊地生产制作着。

    老板周利光祖籍庙后周，上世纪初期他的祖辈因战乱家境贫困，从庙后周村携家眷外出，去当时宁波地区烧制古砖瓦知名度最高的鄞江百梁小溪窑头拜师学艺。“我的祖辈世代以烧制古砖瓦为业，我的父母和叔叔婶婶都是从鄞江小溪窑头出来的。我从16岁起跟随父亲学艺，到如今已经整整39年了。”说起自家烧制古砖瓦的历史，周利光的眼睛熠熠生辉。

    70岁的吴海全是周利光特地从鄞州请来的老师傅，目前负责走兽的制作。只见他双手沾了些许水，麻利地将泥土捏块，搓成长条形，捏出了走兽的四肢，随后他捏了一小块泥土放进一个模具里，印出了走兽的脸。“所谓的技巧就是基本方法的灵巧运用，熟能生巧。我36岁才入手工砖瓦这行，退休之后开始做走兽。”吴海全指着在一旁阴晾的走兽自豪地说道，“你看这些走兽都是我做的，连模具都是我自己开发的。”一只威武的走兽，吴海全花半小时即可制作完成。一天下来，大棚的通道旁摆满了他制作的走兽。

    在周利光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里，都陈列着这些年他从全国各地收来和自己制作的“宝贝”——瓦将军、元宝砖、屋脊兽……从六朝板瓦、金砖，到民国时期的花窗翘角，应有尽有。他看着这些“宝贝”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个孩子，满目柔情。

    说到古砖瓦的烧制技艺，周利光兴致高涨：“工艺流程主要有建窑、选土、炼泥、制坯、装窑、烧制、封窑、出窑等。别看说起来只有十来个字，但是工序中的难度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的。”跟随周利光下车间的过程中，他介绍说，古砖瓦里制作最麻烦的就是手工瓦片。“黄土粘性好，但堆烧后容易破裂，一般用来做砖，不可做瓦，稍含沙性的年久塘积青泥，才是做瓦的好材料。”

    选好的土坯，要放在池子里晒干，经过一整个冬天的露天暴晒风化，然后再进行“炼泥”——人工用泥铲一片一片地反复均匀地铲几次，再用人工脚踏成堆，连续三次，再堆放2天，醒泥打做长80厘米，宽20厘米，高1.3米成弧度型的泥墙。接下来就是制坯。用钢丝切取大小合适的泥料，利用木制模具“泥坯框”和“瓦筒”进行手工制作，一般用木板捣实泥料，成型后集中堆放，自然晾干。

    下午的阳光比上午猛烈，哪些砖瓦适合暴晒，哪些要放在阴凉处，都有各自的讲究。记者发现七八个迷彩大棚，有的加盖了一层黑膜，有的敞开了大门，有的掀掉了迷彩薄膜。工人们也陆陆续续从车间里出来，把需放阴凉处的古砖瓦分门别类放进迷彩大棚里。

    一般来讲，制作好的手工瓦片在阴凉处放15天之后即可装窑烧制。烧制封窑后，还要加一道还原工序，在窑顶糊上黄泥加水冷却，这一步被周利光称为“发青”，是决定古砖瓦能否烧制出古雅的青灰色的关键步骤。3天以后，火红的红砖瓦就变成了青色。

    望着远处暗下来的天色，周利光站在土窑顶上显得有些忧愁。“现在做这门手艺的人越来越少了，你看我这边在做的基本都是老师傅，年轻人都不愿意来学这个。”周利光说，如果再这么下去，那么未来的某一天，人们只能从资料图片上去一览长城风姿，故宫的地面需要修缮也只能用瓷砖。

    据了解，庙后周村古砖瓦窑厂年产值近百万元，生产的古色砖瓦除销售给溪口的蒋氏故居、雪窦寺、宁波天一阁及周边寺庙景区、舟山普陀山外，还远销日本、韩国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