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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2月27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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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打猎的大阿叔

    □戴岳轩

    我的大阿叔,祖父去世那年他才五岁。长大成家后,大阿叔守着祖传三四亩田山,轻松干活,空时喜欢搓搓小麻将,晚饭喝点自酿的冬宝酒,赶集市回家,有时会买条咸鱼、酱腐乳。大阿婶会把咸鱼切一小片,冲洗一下,不去鱼鳞放入碗中,打上一只鸡蛋,倒些料酒,大灶烧饭时,放上羹架蒸熟,咸咪咪香喷喷的味道飘向园子里,我们就知道大阿叔又买咸鱼了。饭后大阿叔会拿根老烟棒吸几口烟,真是悠哉乐哉。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日军侵华给人民带来无尽灾难,乱世时期,受害的自然是百姓,住在穷山岙的百姓,虽不富有,那些土匪亦要来扰。家乡人称之为“小雄鸡”——徐永昌土匪,就是一大祸害。一天夜里土匪来岙里把年仅十余岁的大阿叔的小儿子和远房堂婶绑票了去,两家都无钱赎人,经族长商议,卖掉三亩祭祖田地才赎回。

    大阿叔中等身材,但很健康。冬闲时喜欢约岙里同好上山打猎。他穿着大阿婶用帆布或多层龙头细布叠缝起密密麻麻针迹的长统靴袜船,以防蛇虫叮咬、柴头刺触,套上草鞋爬山防滑又省钱,戴上猎人帽,背着猎枪,带上猎狗,到屋后华顶山、仙人洞、铜株山、枫树山、黄泥岭山等高山打野猪、野兔、角麂等。野猪肉少肥多精,比家养猪腿长且跑得快,白天躲在山中,晚上出来寻食,嘴尖且稍长,它拱田间番薯、芋艿等作物,在农民眼中也算是一个祸害。

    所谓角麂,是一种棕红色毛、羊状兽类,前脚短,后脚长。猎人进山用四面围抄的方式捕猎。大阿叔总是自担重任,爬到山顶把兽类往下赶,以便射击准稳,围操之声震动整个山岙。发现猎物,放枪要准,沙子枪弹射击面广,又要防着伤人。每次“出征”多少总会有些收获,与参与围猎者分食之。

    大概在1947年,有一次大阿叔一人去打野猪,在半山中赶出一只野猪乱逃,大阿叔在山上,对准就是一枪,子弹似沙子般撒向野猪背后,但野猪拼命逃往山下,稳拿的战利品,却因夜色苍茫找不到,大阿叔只得悻悻回家。不料次日,和尚岙村民带口信来,说野猪死在该村田头里,叫大阿叔快去背来,大阿叔见到果然是那只中弹的家伙,因未打到头、脚要害部位,以致跑到邻村。

    大阿叔个性内向,平时话语不多,只听大阿婶摇摆着三寸金莲从居室到厨房,从厨房到堂前,喋喋不休,指指点点,唠唠叨叨着什么,倒也是合适的一对。不过有一次,大阿叔搓小麻将输了些钱,他自己心烦得很,拿着长柄老烟筒在抽闷烟。听着大阿婶不停地责备声,大阿叔忍无可忍,举起烟棒向大阿婶头上打去,正好敲在她头壳中,那伤口久久才愈合。事后,大阿叔内疚了好一阵子。

    上世纪50年代前,有一个不成规矩的规矩,山上的树木柴草不能随便乱砍,因此山林树木茂密,野兽、野禽等生存环境优良,在岩洞、山体的凹凸避风处筑窠。大跃进时大炼钢铁,山里树木都被砍了,用于炼钢铁“烧高炉”,山林破坏后,禽兽也无栖身之地,大阿叔也很少再摸猎枪。1975年因为跌伤,大阿叔最终离世,终年85岁,会打猎的后继无人了……

    近些年,政府提倡保护生态环境,封山育林,山林又茂盛起来,树在长高长大,空气也比以前清新了,山岙宜居,吸引着城里人的眼球。听闻山林中又有飞禽走兽出没,勾起了我对会打猎的大阿叔的怀念。特别是当年纯朴的和尚岙村村民,他们真诚无私的好品格,他人之物不眼红的做法,值得我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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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化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