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烈成 我家杂物间里至今仍存放着一台蜜蜂牌缝纫机,虽然有时候也会去用,但次数也是极少的。四十多年来,我们先后搬过四次家,绝大部分的家具都已换新,唯独这台缝纫机,老妻一直舍不得扔。 四十多年前,经妻子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托人从上海购来这台缝纫机,放置在老屋前房间靠墙处,墙壁上挂一盏25瓦的白炽灯,就成了妻子日夜工作场所。 这以后,妻子就经常抽出晚上的时间坐在缝纫机旁,用碎布条拼接做鞋垫、袖套,用旧布料给小电视机做防尘罩子,给家里的三斗橱、樟木箱做布套。那时候,买布不仅要钱,还要布票,家里定额供给的布票除了用于购买被面、床单等生活必需品外,剩余的只够存到春节给孩子们做几件新衣服。直到上世纪80年代初,布票取消,生活逐渐改善,这才有了余钱选购各式各样新布,妻子的缝纫机技术也有了施展的机会,能干的妻子就用缝纫机“踏”出内衣、内裤及各式衣物,往往做得日夜忙碌,却乐在其中。子女们外出读书、工作时,妻子也不忘用缝纫机赶做些新衣衫裤让他们带上,可谓“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 上世纪90年代以后,改革开放进入新时代,服装厂如雨后春笋般遍布各地,工厂制作衣服成本大幅度下降,自家做衣服的成本远不如去商场买衣服便宜,且款式多、省力。于是,妻子的缝纫机渐渐被冷落了下来。再后来,家里的缝纫机就变成了“储物柜”,只用来装线团、纽扣和缝衣针。近些年,当邻居知道我家还有缝纫机时,有时候就会上门寻求帮助,老妻为他们钉纽扣、理线脚、裁长短,提供了不少方便。 这台笨重的缝纫机,见证了一户普通家庭顺应时代潮流,从贫困走向小康的经历。它曾经显赫过,荣耀过,“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之一的威名曾经是家家户户追求的目标。现在,它是沉默的见证者,陪伴我老妻度过了几十年风风雨雨之后,完成了它为千千万万小家庭节省开支、美化生活的历史使命,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这是社会进步的标志,也是历史的必然。 我想,我们会继续保存这台被称为老古董的缝纫机,因为看见它,就能使我们忆起昨日的艰苦岁月,从而珍惜今天幸福美好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