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七曜

    王哥是我小时候的玩伴，那时，我在溪边玩水，他在溪边放鹅。长大成家以后，听说王哥进城了。有人说王哥在建筑工地做泥水小工，有人说王哥在奉城踏黄鱼车，也有人说王哥在城里混得不怎么样，住得房子跟鸡笼差不多的，而且又是老房子。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就在去年的秋天，我去校门口接小女，竟然碰到了王哥。他红光满面，理着小平头，胖胖的，又高又大，像一座铁塔。我朝王哥笑了笑，我说王哥你还认得我吗？我就是小时候在溪边玩水偶尔还想跟你打架的那个人。他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脑袋，终于笑嘻嘻地露出了牙齿。他说是你啊，你也进城了。我说小女要来城里上学，身不由己，只能进城了。我又问，王哥你还好吗？他说刚进城的时候不怎好，又出了一点事，后来稍微赚了点钱，买了几间平房，没想到才过几年，这一块要整体拆迁，结果拿到了两套新房还有一笔现金。然后又扭头指了指不远处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说他家住12楼，可以看到奉城美丽的夜景。在他心满意足的笑容里，我遐想着奉城有多少像王哥这样的人赶上了这样的好时光……

    这时候，王哥的孩子出来了，他要开着车子走了。可他又“炫耀”似的喃喃自语着：真是天下掉“馅饼”，像他这样的乡巴佬竟然有车有房，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我家的对门近日搬来了看上去有点“年轻”的一对夫妇。他俩每天笑嘻嘻的逛来逛去好像是“无业游民”，但他俩的衣服穿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有时候他俩在小区里打打太极拳，有时候他找人下下棋，她在边上看热闹。有一天，我和他在电梯里不期而遇，我忍不住问，我说你们夫妻真悠闲，难道不需要上班吗？再说缴房租需要一大笔钱，还有生活费等等，你们这钱从哪里来啊？他笑了笑，说他都60多了，还需要工作吗？又说他是拆迁户，来这里只是暂住几年。接着又告诉我，他的房子拆迁以后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又得到了一笔补偿金。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横看竖看都不像60岁的人。后来我想明白了，现在的人条件好，生活水平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所以就显得特年轻。正所谓：家有新房是美景。住在宽敞明亮的高楼里偷偷地乐着乐着，每晚在梦里飞翔的时候也会乐不可支地笑出声来。怎么不会年轻呢。

    我又想起上个世纪80年代那时候奉城的情景，那天我站在大桥边上，桥下一只有篷的木船停在那里，除了惠政路稍微繁华一点，县江边上尽是些密密麻麻矮子似的砖瓦房，人们衣着简陋，面有菜色，行色匆匆……在这样的冬季似乎显得特别的寥落。

    多年后，当我从外地归来，想去寻找梦中的大桥，却发现县江两岸尽换新颜，而且桥也多了。来回晃了好几圈，竟然确定不了那座是大桥。后来怯怯地问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自豪地向后转了转身，用手指了指点，说那最繁华雄阔的就是奉城以前的大桥。

    站在大桥上，却望奉城如丹青。

    脚下的县江水，清澈见底，在诗意般的城中轻盈着流向远方，你望着它，就像你口渴之时，喝下一瓶蓝色的饮料，在神清气爽间又心旷神怡。岸上是树、是林、是宽敞的马路，而路的上方却是换了新颜的奉城高楼，鳞次栉比却又整洁有序。蓝天下流动的白云在为奉城喝彩，过往的行人在为奉城侧目，而我却情不自禁地鼓掌起来。

    奉化，这座昔日的小山城，经过拆与迁的蝶变，万象更新，在城的流光里，灿如锦绣、舒适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