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潇

    在方兴未艾建设中的“中交未来城”（宁波至奉化轨道交通琎琳站、南渡站周边约17平方公里地域），有一座名为“城市之眼”（城市转型示范区科普中心）的奉化新地标建筑，作为展示奉化城市历史、现状和未来发展重要窗口的奉化城市展览馆坐落于此，其中序厅、“岁月之美”——自然历史文化厅、美好蓝图——规划模型厅等将于本月中旬试开馆。

    “岁月之美”厅中有一个奉化历史人物展示板块。奉化开县与明州（宁波）置州同年，均为唐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经过二三百年的蓄势，奉化和宁波文化繁荣肇始于两宋时期，标志便是一批重要的历史名人的涌现。在入选城展馆的十位历史人物中，两宋时期就占到了三位：林逋、舒璘和普济。对出生于黄贤村、后隐居于杭州西湖孤山，人称“梅妻鹤子”的北宋著名隐逸诗人林逋，出生于舒家村、史称“四明四先生”之一的南宋著名理学家舒璘，奉化民众相对熟悉，对普济则相对陌生得多。他不曾被1993年版和2016年版《奉化市志》选入人物传，在城展馆的最初文案中也没有他。半年多前我有幸参与布展文案策划，与有关部门、人士磋商后，一代禅学大师普济终于入选。城展馆对普济的介绍是：“普济（1179-1253），号大川，六诏村人，高僧。俗姓张，19岁出家香林院，后往天童寺等习禅，一生八迁法席，入主临安（今杭州）灵隐寺期间主持编纂禅宗经典巨著《五灯会元》20卷，另著有《大川普济禅师语录》。”寥寥百字（城展馆对每位历史名人的介绍一般不超百字）涵盖了普济这位著名高僧和禅学大师的生卒年份、出生村落、身份、简要生平和主要成就等主要信息。煌煌20卷的禅宗经典巨著《五灯会元》是中国佛教史上最重要的著作之一，此书奠定了普济在中国佛教史、尤其是在禅宗发展史上的崇高和独特的地位。此外，普济禅师从住持庆元府定海县（今镇海区）妙胜禅院始，一生八迁法席，最终在南宋皇城临安府住持名寺灵隐，也证明了他的佛旨日渐精进和声誉日隆。

    在宋以前有资格入选城展馆历史人物板块的应该还有被佛教界传说为弥勒化身的五代高僧布袋和尚契此，但在城展馆中专门辟有弥勒文化板块，为高效利用展览空间，布袋和尚也就不重复出现在城展馆了。

    奉化大地钟灵毓秀，名人辈出，仅1993年版和2016年版《奉化市志·人物传》共入传唐以来人物97人，而入选城展馆的仅区区10人，筛选就有了一定难度。从以上3位人物的入选，可以看出城展馆历史名人入选的基本原则和标准，即不仅仅考虑其人物在奉化的知名度，更偏重考察人物个体命运契入更大领域甚至整体宏大历史的深度，看其在更为广阔深远的历史空间中有特殊的地位，有重大的作为或有重大的影响，从而从他们的身上彰显奉化这座城市在更为广阔的时代背景中超越地域的历史和现实意义。

    正因为此，其余七位入选的人物为戴表元、王才运、王正廷、蒋介石、周荆庭、沈贻芗、王任叔。戴表元力主改革宋末文坛萎蔽风气，诗文清深雅洁，内容多伤时悯乱，史称元代“东南文章大家”；王才运在清末创上海第一西服名店“荣昌祥”，曾任上海南京路商界联合会和上海各路商界联合会会长，为中国近现代重要商帮“红帮裁缝”鼻祖；王正廷曾任北洋政府代理内阁总理和国民政府外交部长，1919年出席巴黎和会坚拒签约，又一生推动现代体育事业，为中国首位国际奥委会委员，被誉为“中国奥运之父”；蒋介石在民国时期集党政军权于一身；王任叔参与发起编纂《鲁迅全集》，曾任新中国驻印尼首任大使、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为著名文艺理论家、作家。这五位人物在各自领域或在所处时代中的历史地位、影响力是普遍公认的，用不着再多说。有两位的知名度相对要低一些：北门村人、民国时期实业家周荆庭和亭下村人、民国时期教育家沈贻芗。民国时期的奉化籍著名实业家除王才运、江良通等一批“红帮”先驱外还有不少，如何绍庭、竺梅先、郑源兴、周永昇等。周荆庭创立了中国第一制笔名企——上海英雄金笔厂前身华孚金笔厂和名笔华孚金笔（后来改为生产英雄金笔），创一国顶级名企和顶级品牌应是企业家的最高价值之所在，这使他在众多奉籍实业家中脱颖而出入选城展馆。民国奇女子沈贻芗是宁波最早的留美女硕士，1927年任中国第一所女子中学——甬江女子中学的首任国人校长（此前一直由外籍人士任校长），倾心培养女性英才，在半个多世纪后又以83岁高龄出任甬港联谊会首任副会长，作为一位奉化、也是中国社会新旧交替变革时期涌现出的杰出女性，她的入选具有特定的代表性。

    在奉化城展馆十位历史名人中，四位为宋元时期人物，四位为清末至民国时期人物，这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与同时期城市发展实际有着必然联系。在自唐至民国的历史长河里，奉化比较辉煌的时期一是宋元时期，那时人口剧增，经济和人文发达，在宋代升为望县（县域最高等级），在元代还一度升为州；二是在清末至民国时期，军政商文教科等各领域人才辈出，令世人瞩目。

    相对于奉化自开县以来1281年历史中涌现出来的众多英杰，仅有十位人物入选城展馆，难免会留下一些遗憾，好在更详尽展示地域历史人文的功能将由同期开馆的奉化博物馆承担。名人永远是城市发展史上影响力最为持久的标记，从城展馆“十大历史人物”筛选中，我又一次体会到：人物个体的作为和命运，与时代潮流、社会发展产生尽可能大的交集，产生尽可能深的契合，大概是人物能在一地、一国以至整个人类历史长廊里驻留的奥秘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