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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06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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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照临

    高鹏程

    我习惯在晚饭后散步,这样

    抵达惠政桥时,落霞恰好铺满江面。

    建筑、树木、店铺,组成街景的两岸似乎静止,

    但和百年之前已完全不同。

    江水一直在动,却始终保持着恒久的姿态。

    我觉得,这变

    和不变之间,肯定

    有一个更高的法则掌控着一切。

    在这座小城的两端,两座山,南山和甬山

    分别伫立着两座塔仿佛

    伸向天空的两支笔,貌似

    平静的书写,其实都是白云苍狗,时空的

    历历变幻。

    然而多少年来,落日,却总是准时

    把寺院的钟声凝固在江面上,

    在世界进入黑暗的时刻,保持着从容、静穆的气度。

    诗外音:

    惠政桥是奉化的一个地标。刚到奉化,我应邀去三味书店参加奉化作协每月一次的文学沙龙,第一次见到了它。一组仿古廊桥亭榭式的建筑,横跨在县江上。去时恰逢日落时间,夕光斜照,铺满了县江的水面,也把惠政桥韵染得灿然生色。看上去的确很美。当时便动了想为它写一首诗的念头。但是究竟写点什么,一时竟也无从下笔。

    初来奉化,单位在岳林东路,距离惠政桥不远,每天傍晚吃完晚饭,我便有意识地走到县江边,然后沿着县江边的健身步道走到惠政桥,小伫一会儿,然后再穿过桥面从另一侧散步回寝室。

    每次站在桥上,俯视桥下的流水以及江岸两边的店铺建筑,我总是无端想起卞之琳的那首名叫《断章》的小诗。那首诗似乎什么都没说,但似乎什么又都说了,每次我想到一个自觉还好的切入方式,觉得一首诗有了着落,但到下笔时,总觉得还是没有绕开这首短诗的气场。最后只好继续站在桥上,凝视落日余晖一点一点隐入水下。

    奉化作协的文学沙龙每月一次,地点固定在惠政桥畔的三味书店二楼。后来尽管住的远了,但是因为要参加沙龙活动,至少也就有每月一次路过惠政桥的机会,每次也能留下匆匆一瞥。时间一晃过去了好几年。去年一次,沙龙结束后,经过惠政桥,我忽然发现,两岸的风景似乎发生了变化。仔细一想,可不是吗,上次来时尚是初夏,我因为有事请假,中间错过两次沙龙,惠政桥边已是“阶前梧叶已秋声”了。我忽然意识到,我应该用一双时间之眼来观察它。我应该从一个更远的角度去打量让我们几乎已近“熟视无睹”的事物。我要写出时间和空间恒定中的变化,也要从变化中找到那些恒定不变的东西。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一千多年前,一代诗仙“仗剑去国,辞亲远游”来到安陆,与堂弟们在春夜宴饮时发出了这样的浩叹。二十七岁的天才诗人发现了时间流逝的秘密,并且以酒和诗歌抵抗人生的短暂。

    那么,对于一条江、对于江上的一座桥,对于一座城市,对于我们驳杂、庞大的当下生活,究竟哪些是过眼的流水云烟,哪些是需要我们从内心恪守的恒定法则?

    当我爬上位于小城两端的南山和甬山,当我抚摸瑞丰塔和寿丰塔渐趋风化的砖体,仰望它们插入天空的塔尖,当我眺望更远处的落日归鸿,凝望一条河流的来处与走向,当我发现无论时间怎么变幻,落日总是准时把寺院的钟声凝固在江面上,我想,或许我也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王红雨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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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化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