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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6月18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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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国货之光:光明冰砖

    虞燕

    今夏,与光明牌冰砖久别重逢了。深蓝底色配鲜艳的红字,四四方方,憨头憨脑,这般简约朴素的包装,跟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那么味道呢?迫不及待地打开纸盒,冷气携着淡淡香草味浮在空气里,依然是通体雪白的一块,依然是醇厚细腻的味道。任其一点一点在口中融化,竟然幸福得有点飘。

    这种感觉,就像偶遇一位多年未见的故人,她仍是当年的模样,还拥有当年的心境和情怀,怎能不叫人惊喜呢?

    初遇光明冰砖,应该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那会儿,岛上的冷饮界是白糖棒冰、桔子味棒冰、赤豆棒冰和绿豆棒冰的天下,光明冰砖的出现,宛如一堆“村姑”里突然闪出个“白富美”,大家的眼睛唰地亮了,但价格让人望而却步,七毛钱或是九毛钱一盒,比棒冰高了很多,那是我们小时候的“哈根达斯”呀!

    所以,多数时候,我们只能在心里惦念着“白富美”,暗自咽咽口水。不过,碰上大人心情好,或者期末考成绩骄人,还是可以一饱口福的。初尝冰砖时,以为“砖”嘛,起码像棒冰那么硬,牙齿和心理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结果,一口咬下去,呆住,这“砖”口感软糯,入口即化,按弟弟说的,大概是把奶油蛋糕冷冻了吧?我说,应该叫光明冰奶糕才对嘛!注意到了盒子上的小字——上海光明食品,原来来自那个有大百货公司、大白兔奶糖和夹心饼干的地方呢,心里又多了几分钦慕。

    盛夏,在孩子们眼里,小店里的冰柜是最美好的所在,稍稍移开柜门,白汽调皮,不管不顾地冒出来,周边仿佛一下子清凉了。弟弟踮踮脚,尽力把手臂伸直,紧攥于手心的纸币已被汗水濡湿,他声音响亮:“买光明冰砖!”接过冰砖,顶着烈阳一路往回跑,拐进通往自家的小径,左转,进院子,“蹬蹬蹬”冲上台阶,汗水从他短簇簇的发边蜿蜒而下,在脸上“画地图”。顾不得擦汗,他急急撕开包装,我端起碗接着,白乎乎的冰砖一个跟头翻进了碗里,豆腐块似的,敦实、呆萌。跟弟弟一人一个小勺子,舀着吃,香甜绵密,奶味浓郁,如冰凉的棉花糖融于舌尖,几口落肚,通体舒爽。最后,当然要将碗底残留的“液体冰砖”都沥进嘴里,一滴不剩,心想:要是每天能吃上一块该多好。

    为了接近“每天吃块冰砖”的梦想,暑假里,我主动要求做“童工”——帮母亲织网。每天飞梭走线织上一阵子,几天下来,右手掌被绿色网线勒得生疼,想想美味的冰砖,咬牙挺住。终于等到整顶网织完,得到了五块“工钱”。一下子成为富有的小孩,总要豪气一回——买冰砖去了,两块!弟弟的小眼睛往下一弯,豆芽似的,继而接过钱,飞奔出去。他当然也是飞奔着回来的,满脸通红,额头的汗滴进了眼睛,他眨巴了几下,说:“姐姐,我比人家骑自行车的还快!”冰砖被他撩起的背心兜着,护得好好的,却找不到那两根扁平圆头的木棍了,那是光明冰砖的专配,估计是路上掉了。但这一点也没影响到我们的好心情,木棍没了有什么关系,一人捧一个碗,用勺子舀,大口大口地吃才更过瘾呢!这真是记忆里难得的奢侈。

    因为光明冰砖,那清凉的、甜腻的、有香草味的、生机盎然的——从前的夏天,也与我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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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化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