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七曜 2021年9月,我来到奉化象山港畔一个幽静的渔村。渔村有点大,人口千家;渔村又有点小,房子密密麻麻。男人嘛,大都出海捕渔去了;女人在附近的工厂工作,他们的孩子在渔村的学校上学。 渔村小学校长姓邬,四十出头,因为长年和海风亲密无间,皮肤看上去显得黝黑,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笑脸灿烂,说话比较直爽。“渔村小学的学生不到两百名,大多数来自外省。”我甚觉好奇,怎么外省学生跑到这里来了。后来跟邬校长聊天,才弄清楚原因:原来他们的父亲大多数在渔村的船上捕鱼——尽管风里来浪里去,但听说工资还可以。他们的母亲在附近的开发区上班,所以这些孩子也从老家出来了。接着,他又说:“本来渔村小学打算撤掉,和街道学校合并,但为了这些孩子入学方便,所以又暂时保留下来了。” 渔村小学有十几名教师,他们平均年龄三十五岁左右,正是年富力强、多姿多彩的好时光。那名姓汪的语文老师,语言幽默、多才多艺,当年从奉化师范毕业就来到渔村小学工作,已经整整在这里工作了20多年。除了周末回家,他长期住校。渔村小学在他心中,就像是魂牵梦萦、难舍难分的故乡。 而那个写得一手好字又喜欢侍弄花草的吴老师,她把家里的花草拉到了学校里:校园里的角角落落,随处可见盆盆硕大无朋、盎然盛开的花朵。它们芳香扑鼻,它们静谧悠然,让人每一天都置身于繁花似锦的春天。 另一名姓董的老师,因为英语教得特别好,别的学校已经把她“挖”过去了,但她最终却义无反顾地回到了渔村。她说:“还是舍不得这里的孩子,不在渔村的日子梦里常回渔村。” 在渔村小学,我能看到一张张充满朝气而又亲切的笑脸。教务主任王老师温文尔雅,教美术的卓老师卓尔不群,教数学的成老师谨言慎行,糯老师和庄老师细致入微,周老师和秋老师飒爽英姿,生在渔村长在渔村的倩老师,学生对她“服服帖帖”……他们兢兢业业,心怀梦想,都把这里当成了自己最美的家;他们用一颗颗宁静和愉悦的心,串联了渔村的灿烂和多芒。 我曾跟随陈老师去家访。陈老师的家在宁波,两个孩子一个上小学一年级、一个上幼儿园。可她把孩子托给了公婆,自己一门心思扎根渔村小学。有人说:“陈老师真能狠下心来,两个孩子那么小,竟然天天不回家。”陈老师总是这样回答:“作为母亲,哪有不想自己孩子的?但一方面每天马不停蹄来回跑确实累,另一方面住在渔村我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去辅导和关爱这些孩子。每一个孩子都是天使,这里的孩子更需要我。” 走在渔村弯弯曲曲的巷道里,陈老师边捜寻边用手机联系学生家长。为了省钱,那些来自外省的渔民几乎都租住在渔村古老的砖木结构房子里。但他们都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拾掇得有条不紊、干净清爽,令人耳目一新、心境欢愉。 走访中,这些淳朴的渔民家属待人真诚,热情快乐。在交谈中,我们也被深深地感染了。 这是一个五口之家。父亲在渔村的码头上打工,母亲在渔村的织网厂工作,他俩的三个孩子最大的在渔村小学读一年级,另外两个在学校后面的幼儿园上大班和小班。这位母亲说:“周一到周五心里比较踏实,因为孩子在学校。但最麻烦的是周末,因为夫妻俩都要上班,孩子放在家里没人管。”为了孩子的安全,她家还特意安装了监控,并让大的带小的,大人呢,忙里偷闲,时不时地拿出手机看看家里的孩子在干嘛。 这位母亲还说,她的大女儿尽管只是个一年级的学生,但挺懂事的,既能认真学习又能照顾弟弟妹妹,而且还会煮饭、洗碗。她给我们倒了一杯水,又欢快地说:“我们在这里打工,既可以把孩子养大,也可以赚点钱,这样以后回家买房子和创业都有资金啦。” 看着三个孩子清亮的眼睛,看着她自豪的神情,看着她春风满面的笑脸,看着他们对未来满怀期待、充满憧憬的眼神,我俩也情不自禁地点头赞叹。 雨过琴山润,风来花木香。 渔村的渔民有梦,渔村的教师有梦,渔村的孩子也有梦。从小梦到大梦,汇聚成万头攒动、灿如星河的中国梦。新时代的中国,春风吹拂,千帆竞发,而那些从大街小巷冒出来的头戴小黄帽的孩子,宛如一株株美丽的格桑花……我深信,渔村的每一处花开,都有你们期待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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