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明站在舰桥上指挥。（琚振华 摄）

华明（右一）带的血性方队。（王 超 摄）

潜艇归航（刘丽国 摄）

远航归来，华明登上潜艇出舱口。（琚振华 摄）

在潜艇小会议室演讲作战方案。（琚振华 摄）

　　初春，东海某海域波谲云诡，空中飞机盘旋，海面战舰游弋，水下“蛟龙”出没，一场立体反潜实战化训练拉开帷幕。

　　此时，一艘潜艇悄无声息地抵近反潜防线，潜伏在预定突击点等候战机。

　　“速潜！”随着洪亮的口令，战斗警报陡然响起，潜艇快速下潜至攻击深度并准确地占领攻击阵位。“１号、２号发射管准备———放！”两枚鱼雷呼啸而出。

　　伴随两声巨响，该艇悄然撤离阵地，隐匿在深蓝之中……

　　这场精彩深海突击的幕后指挥者，是东海舰队某潜艇支队潜艇艇长华明。在东海之滨，华明长期和艇员们一起“潜伏”深海，践行“强军梦”。多年来，他先后被表彰为“中国青年五四奖章”、“全军学习成才标兵”、“海军十杰青年”。

　　“人生就像潜艇的航迹，潜得越深，走得越远”

　　“潜伏”深海，坚守使命

　　２０１３年，东海某海域，水下１２８米，潜艇无声地在深海之中游走。

　　墙上２４小时计时的钟表，走向凌晨３时。密闭的工作舱内，３８摄氏度的高温，地板上全是凝结而成的水汽，嗡嗡作响的舱内噪音，上百种有害气体在隐隐潜伏。

　　在不足１０平方米大的主操控室，面对满屏的实时数据，华明目光炯炯。这个来自江苏小镇的南方汉子，用了整整１８年时间，从一名普通的潜水兵成长为一个合格的艇长，成为漆黑深海中猫腰“潜伏”的那个“狙击手”。

　　１９９９年，２３岁的华明从军校毕业，迎着腥咸的东海海风，第一次走进潜艇，潜入浩渺的大海深处。他的耳朵里，仿佛还是从军那年父亲送别时的那句嘱咐，“儿子，好好干”。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海水的味道，也不知道在远航密闭的潜艇中，待上３０多个昼夜鼻子的失敏感，更不知道新鲜的绿色蔬菜、空阔的活动空间和足够的水电资源，竟是如此宝贵而稀有。

　　口腔溃疡、腰椎间盘突出、关节炎，在这儿几乎是人人必备的“职业病”。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空间压抑，日夜颠倒的黑暗混沌中，潜艇兵猫着腰，在仅供一人通过的舱室间穿梭，窄窄的休息室刚够搁下身子的大小———这种潜艇兵的“潜伏”生活，在大多数人眼中觉得太过辛苦。

　　不过，在华明看来，这是直面未来战场、实现人生价值的最好舞台。“人生就像潜艇的航迹，潜得越深，走得越远。”这句话，成了华明自我勉励的座右铭，每个周末他都会带着六个馒头加一壶水，外加十几本出国培训人员的笔记，在潜艇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潜心钻研潜艇构造这块硬骨头。

　　２００８年１０月，华明如愿被任命为某潜艇实习艇长———执掌价值连城的装备，身系近百名官兵的性命，水文、地形、声呐、仪器等各方数据信息在此汇总，等着艇长一声令下，进行决定成败的一击。

　　但是，３２岁的年轻艇长华明，却在同年年底遭遇了“首航失利”。

　　在某训练海域，潜艇在水下潜航时，机械突发故障，一名艇员应急处置不当，错过最佳排故时间，导致潜艇不得不浮出水面。最终经过数小时全力抢修，训练任务才得以继续进行。

　　如果这是在战时，那还了得？华明不禁感到后背发凉，深深感到全面过硬的艇员队伍，对于潜艇部队特殊而又深切的含义。

　　“大洋深处的孤立、黑暗和高压对于信念不移的潜艇兵来说，往往是发起冲锋的‘垫脚石’。”每一次出海训练，即使休息时间，华明也时刻紧绷神经，一有问题第一时间抵达现场，冷静地用一连串口令科学处置。

　　“在深海远航，一旦你听到瘆人而悠长的‘叮———’，这也就意味着对手的反潜兵力很有可能就在你的头顶徘徊，潜艇和艇员的生命安全堪忧。” 事后，他把这刺耳的敲击声设为手机铃声，时刻提醒自己：战争离自己很近，要保持警醒、准备作战。 

　　一年３０天的休假，华明从来没有休完过；即使妻子身体不好，即使儿子还年幼，即使脚踝严重积水，他也一直坚守在训练任务的第一线，一次次拒绝了上级体恤将其调至行政岗位的好意。

　　在他的记忆中，最为自豪的场景，并不是在获得荣誉的聚光灯下，而是在每次远航归来，靠上码头踏上舷梯的那一刻。

　　“报告首长，全艇正常，任务完成！”作为一名堂堂正正的潜艇艇长，再一次完成了国家的重托，没有辜负首长和艇员的期望和信任。

　　“强军梦，要落实到自己的岗位上，否则就是南柯一梦”

　　肩负重任，潜心铸造水下利剑

　　蔚蓝的深海，浩渺无边，包容万象，同样冷酷无情。

　　在世界的潜艇史上，写满了血的教训。

　　“一旦上了舷梯，就和上了战场一样，必须万无一失。”华明很清楚，在水下，潜艇里的每一个岗位、每一个决策都很重要，甚至来不及有调整的机会。

　　学习，再学习；钻研，再钻研；验证，再验证———几乎每一个认识华明的人，第一个印象就是他的“钻研”精神。即使再忙再累，他总是“挤”出一点一滴的时间，用在对潜艇、对海洋、对战术的研究上。

　　“强军梦，不光得有梦想，更要有实践、有行动。关键就是要落实到自己的岗位上，否则就是南柯一梦。”华明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在他支队办公室里，案头永远摆着最前沿的学术期刊及最新的实战战术研究课题；在叠得整整齐齐的书架上，３０多本字迹工整的笔记本，记录的是他２３年与潜艇为伴的经验和思考。

　　“他的钻研能力，简直到了惊人的程度。”盖春申曾当过华明的“副手”，亲眼见证过他的学习劲头。说明书里寥寥数语的导弹射程标准，华明会结合实际情况，将其拆分成若干问题进行多角度思考：超过射程多大范围是否仍能瞄准，在不同水文环境下是否存在不同的可能……

　　大半个月之后，盖春申发现，仅凭着借来的笔记本、自学找来的材料书籍及虚心提问求教，华明对于该型潜艇相关知识的掌握程度，竟然超过了曾经亲身出国接受培训的自己。

　　“潜艇艇长就像水下的‘精算师’，根据洋流情况、水温气象、海底地形等数据进行综合的计算推导，从而实事求是地做出决策。”在该潜艇支队政委何永明看来，低调、冷静的华明，恰恰就是一名精于计算勤于思考的“精算师”。

　　某年初春的一个清晨，中外联合演习正在黄海海域如火如荼地进行。四艘外方大型反潜舰与１架反潜直升机，在一个狭小的海区内“围猎”一艘中国潜艇。

　　演习导演部根据兵力、装备和实战经验对比，给出了潜艇被发现概率９９％的结论。但面对１％的可能，华明没有放弃。

　　“这群老猎手，按常规出牌很难突出重围，唯有出奇制胜，才能扭转形势。”华明大胆选择了水声环境最复杂、也是操纵潜艇难度最大的阵地隐蔽起来，果断指挥潜艇利用水下噪音掩护，实施逆向突破，成功穿透外军的“天罗地网”。

　　最终，经过严格的数据比对，导演部公布结果：华明率艇在有效突防基础上，创下了一场演练１０次先敌攻击的纪录。演练结束后，外军大型反潜舰舰长不断对华明竖起大拇指。

　　运筹帷幄，方能决胜千里。

　　为了提高潜艇的隐蔽性，华明深入研究世界海军强国反潜战法战例，不断找出规律、研究对策。

　　在华明苛求“完美”的严格要求下，其所在的潜艇赢得了“人才母艇”的赞誉。４名士官获得全军士官优秀人才奖一等奖，２１人次获舰队以上奖励表彰，为兄弟单位输送技术骨干３０多名。仅２０１３年，他们就完成了８个实战化课题研究，占了整个支队的近一半。

　　“潜艇兵的目光，必须要超越海平面，聚焦未来海战场”

　　一心“谋打赢”，筑起海上长城

　　守海有责，寸海必争。

　　这句话的分量，一直牢记在东海舰队某潜艇支队每一个官兵心中。他们驻守海疆，日复一日地守护祖国的海洋权益。

　　东海之滨，海洋的波涛不断敲打着陆地的门楣，也就是在这里，明末名将戚继光修筑长城，操练水军抗击倭寇，留下“封侯非吾意，但愿海波平”的金句。

　　“海洋是我们宝贵的蓝色国土。作为一线部队的官兵，如果没有舍我其谁的血性，维护海洋权益就是一句空话。”这一堂“生命课题”的政治课，华明带领着年轻的潜艇兵，上了一次又一次。

　　华明记得很清楚，自己入艇第一天，在水下任务航程的最深处舀起海水的苦涩口感。这是每一名远航新兵必须经历的“成长礼”，一碗来自未来战场的海水融入了每个官兵的血液，时刻提醒，要掂量自己的能力轻重，储备能力保家卫国。

　　艇在心上，心在艇上。翻开华明的笔记本，各国各型新型潜艇的性能参数和历史上潜艇各类潜艇战法剖析不断出现。“作为一名现代军事指挥官，无论你的战场在何处，都必须有全球视野。潜艇兵的目光，必须要超越海平面，聚焦未来海战场。”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在该潜艇支队长胡武波看来，当前，各国围绕海洋权益之争日益白热化，能打仗、打胜仗，已经成为国家交给军人的重担和责任，不能有半点马虎。

　　藏得住是潜艇作战的前提，先敌攻击才是打赢的关键。

　　担任艇长以来，华明感到鱼雷发射准备耗时长，束缚了战斗力。“对潜艇来说，早一秒出手就多一分胜算。”华明深入研究相关战术条令，结合训练反复模拟推演，创新鱼雷发射准备模式，极大地提高了潜艇海上快速反应能力。

　　同时，华明主动将部队拉到远海大洋，在扑朔迷离的水下战场和复杂水文环境中进行“背靠背”对抗演练，变“码头备战”为“海上待战”，在真打实练中锤炼军人血性。 

　　前不久，我潜舰机编队在西太平洋海域进行联合攻防演练，引来了某国舰艇的跟踪监视和抵近侦察。

　　狭路相逢勇者胜，华明迅速调整训练方案，指挥潜艇采取多种战术动作，隐蔽抵近对方军舰，进行了长时间的水下较量。返航后，上级领导到码头迎接时兴奋地说：“你们敢摸老虎的屁股，打出了我们潜艇兵的威风！”

　　“对于潜艇部队而言，我们的使命在大海深处。出航就是出征，下潜就是战斗，只有为官兵们插上血性的翅膀，才能真正成为捍卫国家和人民的深海利剑。”

　　梦里拔刀亮剑气如虹，醒来骑鲸蹈海砺青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