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马鲛鱼的价格有所下降，但对普通老百姓而言仍是个不小的数目。（张燕 摄）

　　清明时节，象山港附近的渔船又忙碌起来，不需要驶得远，从出发捕捞到渔获物被等在岸上的小贩抢购走，只需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的忙碌，缘于一条被称作“串乌”的鱼———

    本报记者 张 燕

　　点金

　　美味与现实

　　我们对马鲛鱼的采访，充满了矛盾：在鲜美的鱼味背后，是这条鱼最后能“游”多远的现实。

　　从现在洄游到象山港产卵的马鲛鱼身上，我们看到了野生大黄鱼的影子。就是因为没有节制的捕捞，如今野生大黄鱼几乎绝迹。比起大黄鱼已实现全人工养殖，象山港蓝点马鲛鱼的养殖之路才起步不久，发展难度绝不亚于养殖大黄鱼。一种越是稀少越是想要得到的消费心态，驱动着对马鲛鱼的捕捞，也让马鲛鱼的洄游繁衍之路险象丛生，曲折不堪。

　　虽然对马鲛鱼的保护措施不断推进，但对于整个海洋生态的保护来说，这些远远不够。无论是大黄鱼、马鲛鱼或是鲨鱼等其他鱼类的保护，需要的是全社会的努力。（张 燕）

　　真 相

　　清明前夕，象山港畔的一家农家乐，几名顾客带着刚从码头花１２０元买来的１．５公斤重的“串乌”，委托路边小餐馆加工，不一会儿，一盘宁波名菜“雪菜烧串乌”端上了餐桌，客人们着箸品尝，啧啧称赞。

　　这条宁波象山港一带渔民所称的“串乌”，就是马鲛鱼。

　　“串乌是当地人的土语，其实就是蓝点马鲛鱼。”宁波市海洋与水产学会秘书长郑春静介绍，蓝点马鲛鱼是马鲛鱼的一种，属硬骨鱼纲，鲅科，分布于太平洋西北部，我国产于东海、黄海和渤海，在夏秋季常结群作远程洄游。

　　马鲛鱼以鱼虾等水生动物为食，肉多刺少、肉质细腻、味道鲜美，且含丰富的蛋白质、维生素Ａ、矿物质等营养元素，民间有“山上鹧鸪獐，海里马鲛鱼”的赞誉。

　　马鲛鱼往往捕上船即死，所以我们日常吃的皆是冰鲜货，而在清明前后，马鲛鱼洄游到象山港，市民才得以吃到新鲜的“串乌”。

　　“马鲛鱼洄游至象山港周边，是为了利用相对当地海域偏淡、温暖的海水产卵。这个时候的马鲛鱼接近或处于性腺成熟阶段，营养价值更高、肉质也更加鲜美。”郑春静说。

　　身 价

　　“别看它现在只卖８０元一公斤，之前卖到过好几百元一公斤呢。”一名渔民说，就在几天前，它的上岸价每公斤还要２２０元，如果经过小贩层层贩卖，在市场上估计每公斤要超过３００元了。而同一时间，批发市场上来自福建或东海的马鲛鱼，售价只有它的一半。

　　“８０元一公斤，那还是南韭山海域马鲛鱼的价格，如果是在象山港湾内捕捞的，可远远不止这个价。”船老大赵功达说，在马鲛鱼的洄游路径中，经过南韭山、大目东南等海域，最后抵达水流稳定、温度适宜的象山港产卵。由于越接近产卵期，马鲛鱼的营养价值越好，数量也就越少。

　　笔者采访时距清明还有两三天。那天象山港内的马鲛鱼，批发价每公斤在１６０元左右，当地渔民说这已经是今年的最低价了。今年象山港内马鲛鱼的批发价最高每公斤到过５００元，而去年更高，接近８００元。

　　虽然今年马鲛鱼的价格有所下降，但对普通老百姓而言仍是个不小的数目。“产量低了。”赵功达捕捞马鲛鱼有３０多年了，说起二三十年前马鲛鱼丰收的场景，语气中充满了向往：“那时候尽管还是脚划船，鱼网设备也很简陋，但一网两三百斤网得满满的，拉网上来时里面的‘串乌’还在跳。”

　　如今，渔船设施先进了，捕捞能力比过去增强了五倍，但是赵功达最近经常是一天两次趁涨潮时去捕捞，也只能打捞上来三四条马鲛鱼。“近两年，最多的时候，一天两三百斤算是大丰收了。”

　　十年前，象山港附近咸祥、瞻岐两地登记的渔船大约有５０只，而现在随着政府采取措施，部分渔民转产，合法渔船只剩一半了。

　　市海洋与水产学会委托鄞州区渔业技术管理服务站连续３年对象山港内捕捞的马鲛鱼数量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象山港内马鲛鱼总的资源量减少。２０１１年捕捞船数量达到最高峰，一艘船捕捞量在１０００尾，到了２０１２年每船仅有３００尾左右。去年是开展马鲛鱼捕捞资源调查的第三个年头，捕捞渔船数量并未减少，但捕捞产量下降约１５％，3公斤以上的大规格产卵马鲛鱼数量更是下降２０％。

　　马鲛鱼尤其是清明前的价格基本处于高位，难怪不少市民望鱼兴叹，“贵”！

　　游 向

　　这个“贵”字，是海洋资源正在衰竭的信号。

　　“如果没有合理的保护，马鲛鱼将成为另一条大黄鱼。”郑春静说。趁洄游繁殖时大量捕捞，很多还没有游到港湾产卵就被捕走成为盘中餐，持续下去马鲛鱼就会像野生大黄鱼一样稀少。

　　“首先要建立马鲛鱼保护区，让马鲛鱼能游进象山港，待它产完卵以后才允许捕捞。”市海洋与渔业局副局长陈员祥介绍，他们联合省海洋水产研究所，已出台了象山港蓝点马鲛鱼国家级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建设规划，提出自２０１１年到２０２０年，通过十年努力，在马鲛鱼产卵的主要区域划定核心保护区，逐步把象山港蓝点马鲛鱼保护区建设为综合效益显著的港湾型国家规范化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使马鲛鱼资源总量维持在较合理的水平。

　　实际上，市海洋与渔业局早在２００７年就开始组织专家开发象山港野生马鲛鱼，成功实现了象山港马鲛鱼的人工繁育，在野生马鲛鱼的人工繁育方法、人工育苗和马鲛鱼的养成方法上，取得了国家专利，技术处于国际领先地位。

　　马鲛鱼苗的增殖放流也在同步进行，去年５月，我市首次在保护区进行试验性放流，放流马鲛鱼鱼苗１．２万尾。

　　宁波对于马鲛鱼资源抢救具有重要意义，但这种抢救对整个马鲛鱼种保护来说只是杯水车薪。“由于我国的捕捞管理机制，不仅仅是象山港，在整个马鲛鱼洄游通道上都有捕捞现象，马鲛鱼的保护仅靠象山港海域还远远不够。”郑春静呼吁，希望能建立一个全海域限捕通道，在马鲛鱼洄游繁殖期间限制捕捞，给马鲛鱼一条安全的繁衍生息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