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 出满洲里城向东北方向行驶约半小时,旅游大巴进入了茫茫的呼伦贝尔大草原。这里地域辽阔,风光旖旎,水草丰美,是世界著名的三大草原之一。太阳淡薄,清风凉爽,远山隐约可见,公路笔直向前,恰如粗芯铅笔划的一条黑线。近看,草原上的草皆已微微发黄。公路上很少遇到人,车也稀少。偶尔遇见一小群马儿三三两两地在散步,运载干草的马车像顶着大蘑菇,迎面而来。 突然,车窗的左方闪现一片白光。导游说,这就是额尔古纳河,河对面是俄罗斯。河水清澈,清凉逼人。河畔有马饮水的蹄痕,有牧民住过的旧房。我们俯身河边,惊起一群飞鸟。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我们只是过客。额尔古纳,蒙古语意为“捧呈递献”。额尔古纳河上游发源于蒙古的克鲁伦河,是黑龙江的支流。从1689年《中俄尼布楚条约》签定至今,一直是中国与俄罗斯的界河。 大巴继续向东北方向行驶,一路上人越来越少,车越来越少。风更清,周围更静。车上的音响传来蒙古族歌手布仁巴雅尔的歌声,大巴前行的方向与额尔古纳河几乎并行,她不时地出现在车窗的左侧。 一会儿,车窗左侧出现一座小山包。导游说,这就是黑山头。额尔古纳河沿岸地区土地肥沃,森林茂密,水草丰美,鱼类品种很多,动植物资源丰富。良好的自然环境养育过许多古代少数民族,古代蒙古部落曾经在此游牧、渔猎,并深为这片美丽的家园而自豪。后来,成吉思汗就把他的弟弟合拙哈萨尔分封于此,至今,在黑山头还有其王府遗迹。 路过黑山头,我们到达了弘吉剌部遗址。弘吉剌部,蒙古统一前草原游牧民族部落。游牧于额尔古纳河、呼伦湖、贝尔湖一带。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各部时,归属于蒙古汗国。蒙古部与弘吉剌部世代有婚姻关系,成吉思汗曾与之相约“生女为后,生男尚公主,世世不绝”,因而元代皇后多出于弘吉剌部。元太祖成吉思汗曾有旨:“弘吉剌氏生女世以为后,生男世尚公主。每岁四时孟月,听读所赐旨,世世不绝”。弘吉剌部因此得名“美女部落”、“黄金氏族”。 我们到达时,“黄金氏族”早已不见,古代美女也如流云散去。我们所见的“弘吉剌部”蒙古包散落,旆旗飘扬,但却是一个旅游点,牧歌远去,物是人非,沧桑无语。 在蒙古包里尝过手抓羊肉、喝过烧酒后,我们来到山坡下的根河。根河为额尔古纳河主要支流之一,发源于大兴安岭,蒙语意为“清澈透明的河”。在河滩边遇到一位老妈妈,她正在呼喊马儿。她说,家里的马儿都有名字。还有一位中年人正在放捕鱼的网篓。不远处,一群健壮的马在河边饮水。 我们两人一组,坐在橡皮船里,顺流缓缓而漂。头上是蓝天白云,周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河水清澈见底,时而可见鱼儿游动,偶有野鸭和灰鹤从岸边矮树林里惊飞。半睡半醒中看青草、碧水、蓝天……空旷而安静,一任河流九曲一回地静静流淌,心里所有的浮躁、俗世的灰尘,顿时荡涤得无影无踪。上岸后,继续原定的行程。车行两个小时左右,来到了被誉为“亚洲最美的湿地”、中国目前保持原始状态最完好、面积最大的湿地———根河湿地。 登上不高的山坡台阶,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大片湿地尽收眼底,湿地中那条任意曲折、飘逸如带的河流就是根河。清澈的根河如圆润的碧玉晶莹剔透,曲水环抱的草甸,河岸上矮树灌木丛生,湿地上花草摇曳。河滩边上的草原如淡黄色的巨毯向四周铺展开来,远山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这是一个远在天边、融入自然的净土,是一个曾经轰轰烈烈、而后归于寂静的圣地。 据说,根河湿地里物种丰富,植物有数千种,野生动物有268种,还是全球鸟类东亚———澳大利亚迁徙路线中的“驿站”,每年在这里迁徙停留、繁殖栖息的鸟类达到2000万只,是丹顶鹤在世界上最重要的繁殖地之一。 继续往草原深处行进,掠过车窗的是一片片美丽的白桦林,堆成小山样的等待收获的土豆,收割完后坦荡的麦田,还有时隐时现、一直相伴在侧的额尔古纳河,路上人烟稀少。天黑时分,我们到达边陲小镇、华俄后裔聚居地———室韦小镇。在俄罗斯家庭式的木头房里,安睡,从没有过的安静。这一晚,我睡得香,想得远。我对额尔古纳河,有了具体而深度的体认。如果说恒河孕育了印度的宗教、智慧,塞纳河映照着巴黎的时尚和西方文明的光芒,长江、黄河铸就五千年洋洋中华文明,那么,这条1600多公里的额尔古纳河在孕育了北疆游牧文化、孕育了一个创造帝国辉煌族群的同时,她一定还在向人类告诫着什么,昭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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